朝中百官无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触怒龙颜,引了那把火到自己的身上。
刑部得了圣上的旨意,说的是彻查二字,却在三法司之外另外钦点了五城兵马司徐平章一同彻查这桩红帖案,朝中便另外有窃窃之声出来,说的却是徐平章背后的陆大学士,和三法司后头的赵公。
又有人说徐平章拿了人去刑部,却压着先前的圣旨在手里,不许人提审苏构,等过了两日,宫里头钦点五城兵马司一同彻查的旨意发了明旨下来,苏构才在刑部昏暗潮湿的大牢之中瞧见了人来。
徐平章领在前头,到了苏构的面前,便侧身让开了几步,露出了后头绯袍玉带并了仙鹤补子的官服。
一品文官,朝中不过是赵陆二公而已。
苏构两年前曾于殿试时见过陆匡义一面,她从地上站起身,不急不躁地行了个礼,方才拜见道,“下官苏构,见过陆大人。”
陆匡义缓缓打量过里头的年轻后生,看起来年纪轻极了,穿了一身质地上佳的玉色圆领袍,他为人清高,素来厌恶富贵子弟的骄奢习气,开口的语气便加重了几分,问道,
“你便是当日得过金口称赞状元才的苏构”
苏构一时也没回上话。
那是两年前殿试的时候,圣上阅过了苏构的卷子,曾金口夸赞了一句,“此子好文章。”
本以为金口一开,点的是一甲状元的名次,却不想最后点的状元是赵公家嫡子赵崇澜,苏构仅仅是一甲探花,连榜眼的次名都不曾得到。
到底只是区区贫仕子出身,金榜一出,朝中也无甚有人再将殿试时这一句话放在了心上,来日再见,赵崇澜仍然是他的风光状元郎,苏构仍然是她的无闻探花郎。
倒不曾想过,今日还会听得这样一句相问,却是乍然之间将她捧到了芒刺之上。
苏构向着陆匡义躬身揖过,淡声道,“学生从前年纪轻,文章便时常得些宽容。”
这一声答得好。
饶是徐平章武官出身,在这官场游走许多年,也不得不点头苏构这一句答话。
轻轻巧巧,四两拨千斤,既没有驳了皇上金口赏识,也没有驳了赵崇澜的状元名头,更不曾驳了自己的才学,是个聪明人。
陆匡义入朝已有几十年,见过的年轻晚辈有如过江之鲫,轻狂无知之辈有许多,畏缩怯胆之辈亦许多,像苏构这样,冷静从容,不卑不亢之辈,倒是难得一见。
“后生当知进退,是好事。”陆匡义点头道。
又见到她虽立昏暗牢狱之中,却衣冠整齐,连衣襟袖口都另外理了平整,虽陷困境,仍有文人君子慎独之风,心底便觉出了两分满意来,已生爱才之心。
当下松了松面色,放缓了语气向她问道,“翰林院搜出的证据,是有人焚毁了你的殿试考卷,可是你暗中指使,想要掩盖科举舞弊一事”
苏构掀了衣袍跪在地上,缓缓回话道,“学生寒窗得登庙堂,无一日敢忘读书人礼义廉耻,常思立心立命,未敢想取机巧,不曾思急功利,焚烧考卷一事,学生并不知情。”
陆匡义打量着地上的苏构,沉吟着没说话。徐平章在一旁冷笑着出声道,“好一个不敢忘读书人礼义廉耻你那半焚残卷,本官命人核对过其中字迹,无一字与你平日里编纂文书相符,分明是巧施手段,与他人调换了文章,竟还敢砌词狡辩”
陆匡义负手立在苏构的身前,“苏构,你可还有话要说”
苏构抬起头,平平望向陆匡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学生能够自证字迹一事,陆大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