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尚且稚嫩,已经能瞧出几分锋利的模样,奈何笔力不足,斜扭在一处的荒谬二字便惹了人淡淡一笑。
翻过来便瞧见是另一人的字迹,与前者稚嫩的笔法乃是同源同脉,只是此笔更为大气从容,更蕴气度万千,用了孟子头一句来反驳之,“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
又写到,“阿元刁蛮”
苏构微微笑了笑,再翻过一页仍是那稚嫩的笔迹,“因妄人而自省,乃徒掷光阴”
又写到,“不写了阿元要过生辰,若有冰糖葫芦配甜汤,大善”
那另一笔字带着满心慈爱应道,“喜甜小女儿,可要如何做我们的大才子”
却还是写到,“便取莲子百合汤,一怜我们阿元的大才子心肠”
“大善”
这些字迹这样熟悉,叫人轻易就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时候,那是岁月还温情,日暮也柔软的一刻,是如山一样高大的人,牵着她看日月星光,山河浩瀚。
从前的光阴这样短暂,以至于令苏构不敢再回头,她将手记抱在心口,垂着头的模样如同沉默的月亮,照过心头百转千回,都是温柔。
她将手记重新放回了书橱的最底下,随手取了橱中两本前朝文集在手中,走过二层阁楼的木梯时,她有那么一刻停了停脚步,似乎是要回过头,却仍是径直地走过余下的木阶,走出了门外。
就像是穿过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光阴。
“外祖父,为什么要将手记藏在书楼里头,你不是说,书楼里头的都是往圣绝学,先贤遗珠吗”
那人爽朗一笑,“我们小阿元是大才子,等过了许多年,就是后来人的往圣与先贤啦,收进藏书楼有何不妥”
“大善竟是这样高兴的事,那阿元今日要多吃一串糖葫芦”
那人刮了刮她的鼻子,朗声笑道,“阿元刁蛮”
从前往事,竟已是思来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