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愚兄回府取来便是。”
苏构摇了摇头,“你今日进了我的门庭,再踏出去势必被人盯上,等天色黑了,再作打算。”
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计较。
徐璧玉点了点头,就听得苏构问道,“小侯爷可识得时素行此人”
“上回在朱雀桥边便听你提过,是何人”
苏构见他如此,便知道他不通内情,便改而问道,“小侯爷既有如此文才,为何不去考取功名”
这话像是戳到了辛砚的痛处,就见到他蔫着脑袋说道,“祖母她不爱瞧见我碰这些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为何。”徐璧玉叹气道,“祖母她待我样样都好,只有一样,便是不许我考功名,更不许我踏足朝堂半步。”
“苏兄有所不知,我本也无心此道,只一心爱画罢了,结果被祖母瞧见了我的字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府里头的书房都封了起来。她不许,我便不好迕逆长者,平日里都是偷偷出来朱雀桥边,幸得家里的小厮替我遮掩,才消磨了这些日子。”
“不许”苏构淡淡问道。
他垂着脑袋,眼底是意难平,“苏兄也是文人,便知道但有所抒,必求回应,除了含章,也没有第二个人再认真瞧一瞧我的画,祖母要我放下这些,叫我心里头如何放得下。”
苏构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不喜富贵,却画富贵画儿,是因为想要有人瞧一瞧你的画”
忠定侯爷徐廷与夫人早逝,侯爷的爵位本应早早落到徐璧玉的头上才是,听闻是靖和大长公主与今上有不睦,一直闭门锁户,也不肯奉诰劵至礼部,今上便也按住了不提,忠定侯府的爵位便就此悬了空。然而每逢年节,圣上又会赏赐极隆重的节礼,以彰显隆宠不衰,外头的人轻易不敢怠慢,仍是称徐璧玉一声小侯爷。
这些早年的风言风语苏构也曾听过一些,忠定侯府上下如今也俱是闭门不出,鲜少与人往来,凭谁也想不到,朱雀桥边的穷酸书生,竟是忠定侯府的小侯爷。
阿福提着个食盒回来,跨过门槛叫了一声大人,便将手里的食盒拎到了辛砚的面前,“书生要的福德楼汤包,可真是个尊贵人,就跟戏文里头的小侯爷似的”
徐璧玉听了这话也没应声,将食盒打开来瞧了瞧,似乎是忽然间失了原先的兴致,瞧着满地的狼藉哀哀叹了一句,“二十余年身似客,不如大梦蓬莱中,是痴人说梦,是痴人说梦罢了。”
阿福哪里听得他这些丧气话,只管心疼福德楼热乎乎的汤包平白便要没了热气儿,正要数落上他几声,就听得苏构忽然说道,
“好字。”
她俯身将地上的卷轴一一捡起,拂去了灰尘在案上放妥当了,才淡淡道,“是皇天后土有眼无珠,叫这画儿蒙了尘。”
徐璧玉一动不动地瞧着苏构俯身为他拾画的模样,怔愣了片刻才想到,苏构是在答他前一刻的问话。
苏兄也觉得这字好
好字。
叫他那一腔愁肠都梗在喉咙口,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只得责怪是汤包太滚烫,熏的人眼睛里头都挂了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