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不在寝殿歇息,持刀来保和殿意欲何为呢,母后”
他声音极缓极淡,却丝毫掩不住透心的寒意。
话音方落,“轰隆”声滚滚,齐璟踏着雷鸣,慵然渐行渐近。
太后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强自压下惊慌“这是保和殿,不是御乾宫你来干什么人呢,来人啊”
齐璟在殿中负手站定,冷淡一笑“人母后不是自己将宫奴都遣退了吗”
闻言,太后一瞬目露慌色,眼珠转动,念头忽有意识“他呢,你将他弄到哪里去了你你大胆”
“他哦,原来母后是想见父皇。”孤傲的浅弧自嘴角划起,意味深长道“母后,你着急了。”
齐璟侧过身,一掠衣袍,在桌边坐了下来,“让朕来猜猜,母后是为了赫连岐而来,可对”
他慢悠悠翻过倒扣的茶盏,修长如玉的手执壶微微一倾,清茶溅盏而入,发出与这骇人的夜格格不入的悠然泉音。
太后浑身一震“放肆”
瓷盏轻落到唇边,齐璟略微一抿,又气定神闲放下,“母后既然来了,不妨说说打算如何做,是向父皇求情,以他太上皇的身份求朕饶赫连岐一命”
他轻笑,透着淡淡的不屑“若是如此,母后直接和儿臣说不是更好”指尖一叩一叩,缓慢敲在桌面上,他敛眸慢声“又或者,母后其实是想拖延赫连岐斩首的时日”
一听此话,太后的心直直下沉,下一刻又见他修眸一掠,沉缓道来“譬如,太上皇崩逝,二十七日国丧期暂禁重刑。”
掩盖在广袖下拿刀的手微微颤抖,往昔风韵雍容的脸上颜色瞬息凋零,太后喘息稍促。
他说的一字不错,紧要关头,她的确只能利用太上皇的死,延缓赫连岐的生,待之后再另想他法。
只是没想到,齐璟心思缜密至此。
太后摆出威势“你休得诬陷哀家不论何时,皇帝首先是人子,你这是忤逆,是不孝”
许是这话触碰到了某处底线,齐璟幽澈的眸中骤然生寒“人子”
唇角笑痕尽显嘲讽,他点漆般的眸子一瞬间似沉入海底,带着噬人的寒意霍然抬眼。
他冷冷盯住她“二十多年前,赫连家是如何怂恿太上皇谋逆,你们是如何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宣明帝,你又是如何私囚傅柔,待她诞下腹中胎儿,夺子弑母,还需要朕亲自提醒你么”
当年的事,除了亲信,知情者皆被她暗中毙了命,全然没料到这些话会从他口中一一道出。
太后惊恐,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皇帝今日这般作为,是要与自己母后决裂不成”
讥讽挑了挑唇,齐璟起身,那令人心悸的目光锁视于扶靠床榻的女人,他一步一步,缓缓逼近“朕的母后,二十四年前不就已经被你一杯鸠酒逼死了么”
瞳孔猛得一缩,太后呼吸一刹紊乱,他果真是知道了什么
齐璟将她惊愕慌乱的神情看在眼里,“你终生难孕,不得子嗣,故而假孕骗过太上皇,将傅柔刚出生的孩子收到自己膝下抚养”
太后彻底紊乱,目中狠毒之色骤厉,她声音压抑极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璟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眸光一低,右手轻轻把玩转动着左手拇指的玉指环,嘴角满含玩味“傅柔的贴身丫鬟逃脱在外,七年前你查到下落,赶尽杀绝,但你没想到,她还有个女儿吧,”眼皮一掀,眸光似刀剑刺向她“知道所有的一切。”
七年前,七年前
连翘就是在七年前入的宫
难道她就是那丫鬟的女儿
太后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