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司隗当作没听见,一边望天一边捣药,终于逼的忍无可忍的暴力皇子飞出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缓了大半天,才看见那人顾自在伤处涂着药膏,痛的直皱眉。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别怕疼,七秒之后你就忘了。”
千宫问阙瞪他一眼“听说人的寿命只有百年,别怕短,百年之后你就死了。”
“”
还挺有道理。
在他养伤的日子,司隗为照顾这位大罗神仙不得不在庭前挖了小潭,用平滑的石块铺了底,注入海水供他浸身。
毕竟是条半鱼离不开水源,每天都要泡上个时辰,不然皮肤皲裂又是麻烦事一桩。
捡了这么个拖油瓶回来,司隗有苦难言,又不好当面抱怨,在屿民面前还要维护自个儿教书先生的美好形象,只好日复一日悉心照料着。
千宫问阙身上有伤,夜间无法睡在水中,以免伤口被泡的肿胀发炎,无计可施只好与司隗挤在一张床上。
几天下来,被子潮的能拧出水来,被他身上的水汽侵入骨缝,先生都快得了风湿骨病,每天教课都是瘸着腿的。
“综上所述,你的不请自来给我添了许多麻烦,所以能不能请你发发善心别再把你那条湿淋淋的鱼尾压在我身上了”
夜里,被压的透不过气的司隗无奈叹气,不住瞥着身畔那人。
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不对,是鱼嗯,是人鱼。
碧青双瞳在夜里能发出柔和光芒,虽说脸上的鳞片有些煞风景,却并不影响他的美貌。
带着自然波浪的墨绿卷发就如同海上时时吹来的碧波,这人,生来就是海中骄子,沦落世间才成了如今这幅狼狈落魄的模样。
他不属于陆地,更不属于自己,总有一日是要回归家园的,到那时
司隗没敢往下多想。
一反常态,千宫问阙乖乖缩回他霸占整张床的鱼尾,以非常严肃的眼神直视着司隗。
“你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你指什么”
“全部”
在那人反问这短短四字时,千宫问阙就知道自己还是被人嫌弃了。
他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失落与难过尽数表现在脸上,直到对方笑着否认
“是啊,讨厌受伤的你,处处需要我照顾。你可知道,我是个连自己也照料不好的人,正头疼是不是该娶个媳妇了,你的出现就让我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了。”
“可我喜欢。如果我的伤势恢复,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还不想走,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潮生族人敢爱敢恨,从不畏惧表达心意,所以他说的理直气壮,全然不知自己的言行是大多凡人终尽一生也不敢轻易表达的。
司隗有些愣怔,不敢确认话里的心意,按捺着冲动,收回了想去摸他脸颊的冲动。
想了想,他叹了口气“可你终究是要回到海里的,你有不能放下的族人,也有牵挂着的亲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我屋前一池死水里,那不是你的天地。”
这话令千宫问阙望而止步。
他知道那人说的是实话,有些事,注定一生无法逾越,有些人,注定一生无法得到。
翌日清晨,他趴在石潭岸边听着孩童们充满稚气的朗朗读书声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