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行瑾手执玉盘在众弟子中穿行,自窗柩打进来的秋日斜阳落在他月白长袍上,隐隐显出几分暖色,他半张脸在阳光下发出莹莹光泽,半张脸遮在阴影处显出玉色肌肤,清朗的声音微合着屋外秋蝉虫鸣,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此时温陶忽听见他说“阵之一道的悟性,玄之又玄,阵师研究数十万年未能得其门。今日修习课,我且将你们每人置于阵中,若能走出来并将此阵说的透彻,下次阵法修习课,你便可以上二楼去了。”
室内三十余名弟子皆屏气凝神,静看着梁行瑾将手中玉盘松开。成人巴掌大小的玉盘在斜阳下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嗡嗡发声,旋转着悬浮在梁行瑾身前。他右手微抬,似乎是在掐诀,然而众人还未能看清他的动作,眼前景象已是一变。
温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黑色的地下密室里,前后左右乃至上下都是黑色墙壁,四面墙上都挂了火把,火把的颜色各不相同,赤金、白焰、黑芯,幽绿。但是密室里的光亮却并不来自这四把火把,而是来自温陶自己的眼睛,她仿佛能把每面墙壁上雕刻的纹路秘纹看的清清楚楚。
想起梁行瑾所言,温陶垂眸,再抬起眸子时,已是朝着放着赤金火焰的墙壁走去。她先是将四面墙壁所纹都大致看了一眼,心下若有所思,随后选了泛着幽绿光芒的火把,细看墙上的纹路。她把手放在墙上轻触,感受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上传来的信息。触觉和视觉双重感官下,万千思路慢慢在脑海中汇聚,心中默念,她顺着一条路慢慢往下走,却不断的和万千条线路相交。及至后面,所想越多,才发现线路越复杂,整个阵的路图也混杂在一起,纠缠不清,让人头脑发晕。
温陶猛然睁开眼,随即沿着其中一条线路慢慢往别的墙壁上转移,她顺着手移动的方向慢慢走,几乎把四面墙壁能够上的地方都触了,随后却是蹲下身,细看并摸着地上的纹路,最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只觉柳暗花明,灵台清明,思路清晰。
温陶按着方才所想,一一扳动墙上的暗门,轻轻的轰鸣声传来,眼前白光耀眼,温陶不由得微微闭了眸。及至再睁开眼,她已是回到了秋日斜阳笼罩的室内,月白长袍无风自动的梁行瑾正站在她的身前。
梁行瑾眸光带笑,神色温和,他道“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陶。”温陶轻声念,目光四顾,才发现每个弟子周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玉光芒中,只有她面前没有,看来她确实是破了。
梁行瑾眸光微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原来是这届的甲院弟子,你很不错。说罢,你方才是怎么破的阵”
温陶肃容,将自己方才所为一一道来,随后道“这方密室的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并且万千条线路相互混杂,其实都只是表象,只要找对其中一点,沿着生门往下走,就会发现六面墙上的纹路雕刻不过都是混人耳目。它们大同小异,准确来说,其实是两仪四相八位六十四爻,皆有迹可循,及至后面已是周而复始,却又变化无穷。”
“不错,”梁行瑾点头,上下扫视了温陶一遍,慢慢问,“你之前自学过多久”
温陶从容道“入门开始看书翻阅典籍,至今已是四年了。”
“四年了时间花的有些久了,”梁行瑾叹,“你能见微知著,道头知尾,可见悟性奇高,我昔年可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摸到门道,及至破阵,已是三炷香的时间。”
梁行瑾面上笑意更浓“以你的天赋,如有良师教导,想来以后能比我走的更远,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自学四年,却只是堪堪入门,算是半个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