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多,以至于变得嘈杂起来。
周彦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他眼眶微红,面上的笑容却更大了,“指挥使也听到了,今天是顾家的大日子,逝者要入土为安,恕不远送。请吧。”
他抬手指向门口的方向,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顾殊鹤听着这些声音,微微的笑了笑,原身当真是被爱戴着的将领。
顾潇苓沉默了一瞬,眼下的场景脱出了他的预料,看来荥州的局势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境下还有这么多的会对顾殊鹤出言相护,为了保护这样一个已经无亲人可依的孤女,甚至愿意触怒作为天子近臣的他。
周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若指挥使不吃敬酒,那看来是只吃罚酒了。这最后一点情分,你是想断个干净吗”
顾潇苓看向站在后面被人群保护着的少女,他眼中多出一抹玩味,“乖侄女,你重伤未愈,我也挨了你一刀。今天这一次就算扯平了,等我与你都养好伤,我还会回来找你再打一场。”
顾殊鹤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躲不闪的与他对视,既不畏惧,也不得意,不骄不馁。
这样的一双的眼睛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当真是顾衡启的女儿,连性子都如此相像。
顾潇苓垂下头擦了擦自己的剑锋上沾着的血迹,“一次是好运气,可你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运。”
他收剑入鞘,最后抬头冷冷瞥了一眼周彦,“撤”
目送着这位不速之客消失在视野中,顾殊鹤绷紧的神经方才松弛了下来,她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伞,慢慢的一步步走向灵堂。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湿透了的衣服粘在身上冷得很均匀,身上的伤口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但怎么说这也算是原身最重要的一天,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能再掉链子了。
只能咬牙撑一撑,总能撑过这一天的。
钟曲看得心里难受,跟上来想扶她一把。
顾殊鹤却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臂,低声道“无妨。”
周彦跟在顾殊鹤身后见到这般场景,并未相劝只是又叹了口气。
顾殊鹤迈过门槛,走进了灵堂,接了守灵人递过来的六根香,她抬头看了看那一面墙上摆满的灵位,心中徒生出一股悲凉。
人们都以为顾殊鹤是顾氏最后的血脉,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最后的血脉只是个冒牌货。
她鸠占鹊巢,顶了顾殊鹤的壳子,却担不起顾殊鹤本该担负的责任。
她跪在牌位前,闭着眼持香一拜,在心里道了一声对不住。
周彦扶着她起身,低声劝道“要不你先下去休息,没人会说什么的,不然一跪两个时辰,还得扶棺上山。你的身体受不住的,别为难自己。”
顾殊鹤垂下眼,这会儿真又有机会能少受点罪,她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好字。
顾家最后只剩顾殊鹤这么一点血脉,若是原身在,哪怕就剩一口气也是要撑到最后的吧。
这是她最后的亲人下葬的日子。
“我再送母亲与弟弟最后一程。其他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周彦摸了摸她还湿着的发,泪光闪烁,勉力维持平静道“好孩子。”
宾客已经来齐了,丧礼便正式开始。
顾殊鹤按礼要跪在棺材旁边一直守到礼成,来来往往的宾客都不免多看她几眼,这得是多硬的骨头才能受的住,受了这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