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成信件的羊皮纸有好几页, 先知一一翻阅,直至最后一张。
帕德罗垂下眼帘,发出一声轻笑。
他对阿道夫说“告诉哈莱帕特, 我知道了。”
赫里斯“知道了什么他在信上写了什么”
先知将羊皮纸递给赫里斯。
微卷的羊皮纸在手上展开,暗红色的墨迹在微黄纸张上留下漂亮的花体,异常文艺典雅,令人想起哲人的手稿。
赫里斯翻出信件的第一页,目光飞快扫过第一段文字。
权力是最能腐蚀人心的毒药, 哪怕是圣人也无法与之抗衡。唯有直面过这样的诱惑, 方能体味将它弃置之人的伟大之处,那是何等的高尚与自制。
赫里斯冷笑“所以他觉得是权力的错”
无人应答, 赫里斯继续看下去。
身为奥林的终身执政官智慧如您, 或许更愿意舍去这虚伪的头衔,直称我为僭主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至高权力,可在此同时,我也时刻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是我在过去所无法想象的。
赫里斯“原来已经是终身执政官了, 该恭喜他吗比我想象的更快一些, 甚至连独裁官的任期都还未结束。”
作为不名誉的夺权者,卡路德拉的美德与我再无关联,奥林的精神亦同我背道而驰。我灵魂中高尚的部分已经死去, 只余下卑劣的那一半苟且于世间。我的精神便是这样饱受煎熬, 永无宁日。
赫里斯评价道“伪装出来的高尚不该称为高尚,你只是抛去了虚伪。”
他顿了一下,补充“然后变得更加虚伪。”
手上的羊皮纸翻过一页。
这样的焦灼时刻折磨着我, 我却无法与任何人共同分担。
我猜忌着所有人,无论平民还是官员,因为他们都是潜在的篡权者。
我提防着所有人,无论女人还是少年,因为他们都是潜藏的背叛者。
我疏远着所有人,无论朋友还是亲人,因为他们都是蛰伏的竞争者。
赫里斯“这一串排比用得倒是漂亮,直白来讲,不就是强盗守着抢来的财宝,看谁都像是和自己一样的盗贼吗”
僭主的权力不仅让我丧失了身为城邦公民的幸福,就连我身为自然人的幸福也一并剥夺,只留下无尽的苦闷。
赫里斯“也不见你把权力还给公民。”
再翻过一页。
但我又不可放下权力,那痛苦的源泉。一旦我放开这荆棘所铸的盔甲,来自敌人的枪矛必要刺穿我的心脏。
赫里斯“挺会找借口,话都被你说完了。”
嫉恨蒙蔽了我的心智,令我如此轻易地便相信了深渊的低语。
我有多么仰慕您,便有多么嫉妒您。
您是贤士,您是智者,您的名望无人可及,您的美德万人颂扬。
即便是我这样卑劣的人,也向往着您,就如同草木向往着太阳。
亦然,我妒恨着您,一如
“一如游鱼妒恨着飞鸟”赫里斯念出那句话,冷笑,“你又不是游鱼,怎么知道鱼会妒恨飞鸟说不定比起天空,鱼更愿意待在水里。”
先知笑着插话“或许你可以问问诺拉。”
海妖大概会知道答案。
于是赫里斯看向帐篷里摆放的水箱。
突然被点到名的海妖从水中浮起来,手臂搭在水箱的边缘。
她的人类语学的不错了,已经可以和其他人完成基本的交流,被问及这个问题,她想了想,答道“还是有点羡慕的吧,毕竟谁都想离传说中的幽冥世界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