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恒定的态度,在身份不显的时候是不卑不亢,在身份显贵的时候,就是平易近人了。
不拜高不踩低,不谄上不媚下,难怪任先生能中进士二掌柜感叹着,摇头晃脑往欣荣书坊而去。
会试张的榜又叫杏榜,通常人们说“金榜题名”,题的就是杏榜。
每次大比之年,张榜后到状元游街的这段时间,都是京师最热闹的时候,有人榜下捉婿,有人痛饮狂歌,人人都在参与这场科举盛宴。
然而有两个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一个是同考官卢嘉。他身为考官,提前一天就看遍了榜上三百六十个新进士名字,看清那刻如遭雷击,硬靠着常年养气功夫忍住。同僚问起时卢嘉只推说批卷太累脸色不好,第二天出了贡院就称病在家,连子侄探病都拒见。
另一个是江星渔。
和顾玉成这等没有家底的贫寒书生不同,江星渔是江家最受宠的孩子,提前包了状元楼最好的包间,就为了放榜当天能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看杏榜。
然而他看见了什么
头名钟纶、次名邓夏玢、第三名袁路庭直到第七名才出现“江星渔”三个字
他甚至排在顾玉成后面
钟袁等人乃是素有名望的南方才子,屈居人下他也认了,顾玉成凭什么不过是个偏远小县考出来的举人,甚至连作诗都毫无灵气
江星渔实在难以置信,连中试的喜悦都被冲淡几分,直到身边人围着他又是恭喜又是讨喜钱,状元楼的掌柜也来请墨宝,他才放下那点心思,端起才子风范,挥毫泼墨连作三首诗。
满堂喝彩声里,江星渔打定主意,殿试时必要大展拳脚,哪怕搏不到三鼎甲出身,也不能被顾心机压住。
他就不信了,凭他真才实学,还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哼。
和江星渔所想不同,顾玉成的大名已经悄然传遍京师,至少在顾仪曾经教过的人家中无人不知,连深宫中亦有人提起。
“这次合阳输了,打算拿什么赔给本宫”柳贵妃慢悠悠地抚着新染的指甲,眼中带笑。
柳贵妃年方二八,生得娇柔可人,乃是宝华天子后宫中的第一得意人。这得意一小半因她温柔解语,一多半则因她有个得力的表兄。
正是国师玄鹤子。
虽长相不类,但她的确出自九逍派,是玄鹤子的俗家表妹。自打被选进宫中,就凭着通晓道家学说和九转丹诀,一路从美人升到妃位,去年诞下龙子,更是一跃成为贵妃,距离后位仅半步之遥。
合阳公主比柳贵妃大了一轮不止,但丝毫不敢拿大,态度亲热中透着恭敬。这会儿听贵妃打趣,便故作苦恼地道“这可难倒我了,陛下富有四海,娘娘又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想要什么宝物得不到合阳竟不知拿出什么,才能入得了娘娘法眼了。”
柳贵妃在宫中又被称为柳仙姑,是能与国师相提并论的女人,甚至有太监宫女悄悄叩拜。现下听合阳这么说,柳贵妃娇笑不已,好一会儿才道“说笑而已,瞧你这小气劲儿。本宫哪里是要什么彩头,不过是想劝你看开些。”
合阳公主黯然道“娘娘说的是,只世上唯有情之一字,最难开解。这么多年过来,我都习惯了。”
“这有什么好习惯的你不要这么实心眼儿,学学昭惠呀。”柳贵妃喝了一口茶,用上好的丝帕轻抿嘴角。
昭惠公主是天子的老来女,比合阳小了十几岁,但比她姐姐更不省心。合阳只是倾心顾仪,闹得满朝皆知,昭惠却是广纳面首,喜好露水姻缘,裙下之臣不计其数,隔三差五就被御史参上一本。
柳贵妃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