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琢冰面无表情地扎着马步,汗水浸透鬓发,又从脸侧淌下。
三尺开外,宋夫人时哭时骂,碗碟砸了一地“我就知道那姓柳的不是好人,我好端端的闺女,进了宫就被迫杀人,全是那狐狸精害的”
“好端端办什么宴会分明是鸿门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一点好心那什么清羽,还国师徒弟呢,这么不济事儿,怎么好意思出门行走”
她将柳贵妃和玄鹤子师徒从头贬到脚,又转向宋琢冰“你说说你,啊,我就知道不能放你出门,一出门准坏事上次出去,你当街抓贼,连人家左相的马车都捅了个窟窿。”
宋琢冰小声道“那都去年的事儿了”
“现在才三月”宋夫人抬高声音,“距离去年底很远吗”
宋琢冰悻悻闭上嘴巴,目视前方。
宋夫人一看她这样子就来气“让你进了宫少说话,最好不说话,你倒好,一声不吭捅了三个人那群道士,哪里是咱家惹得起的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觉得冰儿做得没错。”墙角一个粗糙的声音弱弱响起,“柳贵妃这事儿干得太恶心人,不干脆处置后患无穷,怕是郡主性命都要折进去,太子向来宽仁”
宋将军边说边缓缓起身,试图离开这个墙角。
“你好意思说还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宋夫人一个眼刀将他钉住,“都是随了你,我好端端的闺女才成了这样,我”
她说着就哽咽起来,又强自忍住,愤愤砸了两个碗。
宋将军挺直的腰背徐徐降下,又扎回马步,和女儿隔着夫人相对而视。
唉,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放任老二打上九逍派,把骗钱的神棍揪出来示众,玄鹤子那老道就不会盯住宋家,他徒弟清羽就不会在大街上跟老三对杠,老四也不会去助拳反被羞辱,老六更不会被打压赋闲在家,老七就不会新仇旧恨奋起杀人
宋将军忧伤地叹了口气,马步扎得更标准了。
宫里宫外几方势力暗中涌动的时候,顾玉成正在家中盘点财产,还托顾仪的关系买了个铺子,准备开炸货店。
炸的东西要想好吃,除了原材料实惠新鲜之外,最重要的是各种调料。譬如平平无奇的烤羊肉,撒上孜然就美味许多,连不喜羊膻味儿的人都能吃上几串。
顾玉成手执炭笔,在纸上又添了几画。
自琼林宴上舌战玄鹤子,他这小院就忽然热闹了起来。江星渔为首的新科进士组团前来,义愤填膺要为他请愿,想让天子严惩玄鹤子,最好远离僧道。
顾玉成十动然拒,再三劝诫不可串联搞事,否则就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并大义凛然地表示一切相信天子,只安心等待朝廷裁决即可,说不定有惊无险呢。至于其他人
“若诸位真心为我着想,不如早还乡早返京,或为翰林或为外放官,有了官身才能在朝中发声,否则都是枉然。”
如此苦口婆心劝说一番,众人黯然告辞,江星渔出门就掩面痛哭“顾贤弟定是不想连累我等,才故意这么说可恨我先前还嫉妒过他,于今看来,我不如顾贤弟多矣”
其他人这么想的不在少数,毕竟“有惊无险”四个字太过乐观,从前可没人这么得罪过玄鹤子。
但顾玉成说得确实在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何况进士上书万一惹得天子不快,更是得不偿失。众人互相勉励一番,有的当天就启程返乡,连聚会都没办。
此时考中进士是极大的荣耀,从此不管前途大小都能跻身朝堂,入了翰林院的以后还有机会主政一方或为执宰。每次琼林宴后,礼部都会根据新科进士家乡的远近不同,给予探亲假。
这个假期是为了让进士衣锦还乡并祭告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