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桌上杯盘落地的声响, 雷长春拔剑而起, 剑锋直指顾玉成, 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气势。
下首两个书吏模样的男子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起身道“雷将军何必动怒顾县令只身投降, 足见诚意。纵有三寸不烂,亦不过口舌之快, 听听又何妨”
两人一个剑拔弩张一个谈笑风生,呈左右之势向顾玉成施压。
特别是雷长春。他暗恼顾玉成狡猾机变, 故意抖动手中长剑, 将雪亮锋芒晃到顾玉成眼前, 以示威慑。
顾玉成毫不客气地回视雷长春,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转头看一眼那书吏,附赠同款眼神一枚, 趁机从晃眼的剑锋中挣脱出来, 哂笑道“堂堂世子麾下,就这点糊弄三岁小儿的手段吗难怪只能看着世子困守西南,危在旦夕, 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闻听此言, 雷长春还好,邱先生当即变了脸色,小心觑着上首的杨茂,道“此人明着来投降,实则诡辩惑人, 还请世子明鉴。”
杨茂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脸色阴沉“危在旦夕顾县令说的是自己吧。”
顾玉成站在原地,从容取出袖中降表,双手奉上“顾某所思所想,尽在此物之中,望世子拨冗一观。”
那降表以白色宣纸写就,两页折叠在一起,轻飘飘的,一看就藏不了什么匕首暗器。邱先生觑着杨茂眼神,上前取了降表,恭敬地递过去。
杨茂接过来打开,没看两行眼神就变了。
他沉着脸将近千字的降表看完,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吐出口气“你所言当真”
顾玉成直视杨茂“世子当知,顾某从不妄言。”
杨茂看看他又看看降表,手指在宣纸上轻轻敲击,终于道“请顾先生细细讲来。”
这称呼的变化迅速被帐中诸人捕捉到,邱先生忙要开口,就见顾玉成环视四周,故作高深地道“兹事体大,还请世子屏退左右。”
“世子不可”
“小心有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素来不和的雷长春和邱先生,二人难得统一战线,纷纷劝杨茂安全为重。
顾玉成拱手道“两位不用担心,听闻世子文武双全,有万夫莫当之勇,而顾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如何能威胁到世子”
“顾县令才名满天下,谁知道你会不会耍花招”邱先生狐疑地上下扫视顾玉成,忽然道,“这是何物”
帐中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顾玉成腰间挂着个小小的弯月形雕花银角,很是精致小巧。
顾玉成慢慢解下这枚银角,道“此物为何,雷将军应该更清楚。”
雷长春“”
压力迅速转移,雷长春憋得黑脸发红,不得已将那苗女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末将看她气息沉稳,应是习武之人,所以先把人打发走了,留了这东西做信物。”
杨茂摆摆手“雷将军无须自责,将此物呈上来吧。”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极为不满。一来苗寨归降乃是大事,即便最终不成,也能趁机交好,现在完全是得罪人。二来雷长春自作主张在先,隐瞒此事在后,这般狂妄不驯,怎能让杨茂不窝火
想到顾玉成在降表中所言,杨茂更觉不是滋味,他将那沁凉银角握在手中,来回转了转,道“都退下吧,小王要与顾先生详谈。”
雷长春等人俱是吃惊,有心再劝,可是杨茂神情极为坚决,挥手命他们退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慢慢退出中帐,到门外等候。
这大帐颇为宽敞气派,站在门口什么动静也听不到。邱先生小步走了两圈,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