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同僚互相争抢,郭山笑眯眯地翻开册子看起来。
这次抑佛贬道,意外的顺利,主要还是每个还俗的僧道都能领到田地银钱,故而无甚波折。那纯粹为了生计出家的,现在还俗还喜气洋洋。
最妙的是,这些田地银钱九成是寺庙道观出的。
剩下那一成实在出不起的,朝廷可以代付,但庙观从此拆分合并,或就此注销,或归朝廷管辖。
花别人钱做自己事儿,此中滋味,怎一个舒爽了得
到底是历练过的年轻人,着实能为啊。
和郭山所想不同,顾玉成并不居功。
在他看来,宝华天子崇信僧道多年,天下人苦之久矣。京师还算富庶,都有百姓为了求神拜佛过不下去,更别提更偏远穷困的地方了。现在削减僧道势力,不过是在积蓄已久的暗潮上推一把,借助趋势而已。
最重要的是,启正天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仁厚,他在街头舌战僧道的时候,菜市口的血迹都没干透。挟此赫赫声威,没有哪家寺庙道观会不开眼硬抗。
多重因素助推下,由京师开始的灭佛抑道行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各地都有大量僧道还俗,充入平民户籍。
进了四月,第一次考核行动开始,识字的写字,不识字的背诵,如同大风卷浪似的淘汰了上万名“不配为僧为道”的出家人。这些人想坚持留在庙观也可以,纳税。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镇国寺的考核结果。
全寺数千名僧人,从方丈主持到烧火担水的,除了两个年纪过大的不合格之外,其余全部过关。
在满京师僧人道士哀鸿遍野,走路都在背诵经文的情况下,镇国寺一时间风头无两,人人谈起来都竖大拇指。
“不愧是八百年名寺,真是非同凡响”
“人家可是镇国寺,镇国的,咋能跟普通和尚一样”
“上个月还不知道去哪儿上香呢,这次十五了还去镇国寺。”
“听说觉缘大师闭关了,不知道还灵不灵”
“瞎说什么呢了悟大师也是国师啊,经常讲经”
“走走走,过几天就去镇国寺”
顾玉成时刻盯着京师动向,对镇国寺的起死回生颇为感慨。
瞧瞧人家,真正的名寺风范,若说其中没有觉缘大师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出于敬佩,顾玉成往西南寄了些东西,对那位运筹帷幄、还能及时抽身的高僧表示敬意,并祝他平安归来。
无论哪朝哪代,这种人都是值得敬重对待的。
忙碌的同时,顾玉成郑重感谢了顾仪对他家小的照顾,并提出搬出去。
顾仪对此早有准备,恭贺他得了御赐宅邸的同时还不忘揶揄“和君是急着娶妻成家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公主。自打宝华天子驾崩,柳贵妃一系倒台,几个高调的公主就偃旗息鼓了。
等启正天子登上宝座,昭惠公主干脆利落地遣散面首,避居皇庄。排在顾仪厌恶榜第一位的合阳公主更是直接落发,住进了皇家寺庙。如无意外,不会再在公开场合出现,更别提盯着顾仪了。
作为当事人,顾仪感觉空气都新鲜了,整个人跟着轻松不少,非但开始长居京师,还有心情开学生的玩笑。
顾玉成一点不害臊地点点头“还要仰仗老师为弟子提亲。”
顾仪哈哈大笑“好为师应下了”
顾玉成趁机问了一番京师的婚嫁规矩,好早做准备,然后才从顾家搬走。
王婉贞为人内敛,加上儿子不在身边,寡居之人带着女儿住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