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美丽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女子,经历也让人扼腕叹息。婆婆闭上眼,还能想象出那个浑身是伤的女孩是如何敲开自己的门,寻求帮助的。
“是美丽的小姐”太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精神,露在外面的独眼闪着星星般的光亮,“啊,真想认识一下,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不,她来之后一年多,就离开了。”
一年多。太宰嘴角的弧度不变,眼中却覆上了无法消解的阴影,浑身的气质由有些忧郁茫然的青年变成了沉浸在黑暗中的怪物。
被压抑着的气势如影影绰绰的血腥味一起流泻出来。他食指轻敲桌面,无需言语,对面的婆婆就能感受到危险。
只有在远远看见过教祖时,才感受过的、冰冷的危险。
“那可真不巧,这样美丽的女性,被人”他舔舔嘴唇,将话语中最后几个字含糊带过。
听起来,像是捷足先登四字。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凝滞起来,即便黎明前阳光还未透过云层,油灯也还没熄灭,屋内本来还算亮堂,但是太宰坐在桌边,就像是黑暗的中心。
是血液中都流淌着黑色的男人。
婆婆了悟了他也是。
她的动作僵住了,看着太宰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被捕食者盯住的猎物。既不敢妄动,也不敢揭开那一层朦胧的帘子、暴露出自己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真相的事实。
她能在万世极乐教生活将近二十年,靠的不过就是无知二字。
苦难对她来说不过是托词,她居无定所、于是来到这里定居,也面见过教祖一次,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正殿。她并不喜欢那里,似乎也不打心底相信往生极乐的说法。
平平无奇的她一开始认为这里虽然教义有些浮夸,但也是个很不错的栖身之处,也很相信那些说辞匆匆到来的少女和家人莫名失踪,是因为领悟教义之后匆匆离去了。
但是她渐渐发现了不对,去面见教祖的年轻少女失踪的越来越多,收拾房间时淡淡的血腥味一点一点的证据累积起来。
那些黑夜中窸窣的动静和隐隐弥漫的血腥,还有教祖从来不踏入阳光半步的事实合起来,足以在任何愚蠢之极的人心中留下怀疑的阴影。
而这些怀疑在二十年的时间中慢慢发酵,最终演变为勉强掩饰的恐惧。以至于在瞥见那金色的扇面时心中从恭敬变为难掩的瑟瑟发抖。
好在童磨对教众一向漫不经心,懒得管到底新来了多少人,又吃了多少。又或许他发现了这个在这里逗留许久的女子,但觉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才算有趣,童磨迟早被他自己玩死。
但至少现在童磨还没有死。
食人的鬼并不止教祖一人,这可怕的认知令她浑身颤抖,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青年此时突然也变为了洪水猛兽。
“您怎么在抖呢是太冷了吗”
太宰推了推桌上的粗瓷杯子,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推到另一边。杯子在凹凸不平的木缝上摇晃了一下,几滴茶水洒在桌面上,很快就冷透了。
满是皱纹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捧住杯子,却没有真正将它托起的力道。
鸢色眼睛突然漾出不及眼底的笑意。
“真是有意思啊,”太宰笑道,“那么能否与我讲一讲呢,名为琴叶的女孩子的故事”
黎明的阳光割裂夜幕,第一缕光明透过窗棱洒在太宰的指尖。那位急急忙忙站起来、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想要去拉上窗帘的婆婆愣了一愣,慢慢坐回远处,目光在浸在阳光下的苍白皮肤上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