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一重,她眼前一片黑暗,原来他只是为她戴上披风的帽子。
修长的手指灵巧移动,为她紧了披风的系带,再整整帽子,露出一双又纯又媚的清亮杏眼。
她看清了他,淡漠的眉眼,瘦削的脸庞和紧抿的唇角。
从离开茶楼,他便再也没有笑过。
似笑非笑、看似谦和,实则嘲讽的面具脱去了,眼前是一个赤条条不加粉饰的,更真实的他。
孙婵想起来,小时候,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对着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时刻端着皇室长子的威仪,虽然好脾气,却是十分不爱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个篮子举到她眼下,满满一篮小小的河灯。
“老爷,夫人,放河灯祈福,来年定能喜得麟子。”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扑闪着大眼睛。
李凌风买了两盏河灯,河边的摆了张桌案,放了笔墨,可以往纸条上写下心愿,塞进莲花河灯里,随着水流飘去,以此祈福。
孙婵和他一道写毕,分别塞进河灯里,他没有要看她的纸条的意思,自顾自动作,点燃两盏河灯上的蜡烛,懒懒散散地蹲下,把河灯放进河里。
像在完成一项机械的任务。
孙婵也放了河灯,正想起身,听他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放河灯。”
“若当年,我接下那盏河灯,就好了,不必晚了这许多年。”
孙婵不解其意,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蹲着。
一个皇帝,一个贵女,蹲在河边呆呆望着灯火璀璨的河面,抱着手臂出神,多傻。
她微微挪远了些,怕身后来往的人群一个不小心把她踹进河里。
“你忘了吗”
他微微掀了眼皮,一双总是遮了一半琥珀色瞳孔的眼,专注地望着她,孙婵竟然看到了,些许名为脆弱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笑了一声,不再纠结此事,垂眸揪着手边的青草,举动有些稚气。
“陛下,今日没有宫宴吗”半晌没人说话,孙婵蹲得腿麻,呆呆望向点缀着星星和孔明灯的漆黑夜空。
他也如此,抬起眼睛望向苍穹深处,有问有答,听着语气,却幽幽淡淡似并不想与她多说一句,“兖州水患,宫宴取消了。”
“哦。”
又是静默,孙婵忍不住深思他哪里不对劲,大半夜的把她拉到河边来,又不说话,肯定也不许她走。
他们先前放的两只河灯已经飘远了,水流把新的几盏河灯推到他们面前,孙婵正望着水面出神,听他说,“别走了,好不好”
别走了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屏着气息,心中警钟大震。
“陛下何处此言”
“沈青松的夫人,不是你姐姐。你看破了我的计划,将计就计,让她嫁给沈青松,还把京城的财产都送给她,你们想要打点好一切,离开京城。”
他既能通通看破,想必十分笃定了,孙婵想了想,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陛下,这样不好么陛下手腕了得,做到了先帝多年都没做到的事,让世家逐渐式微。我们国公府就此退出京城,不再参与朝堂纷争,陛下便再也没有掣肘。”她隐下了要救出三皇子再走。
他却摇头,孙婵侧目,可以看见他一排梳子似的浅色睫毛几番扬起又落下,“我的手段不光彩,但是我做到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皇直到驾崩前仍惦记着的事情,我用几个月便做到了。父皇做不到,三弟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