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元日节会。他的脸上是一潭死水。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红宝石。
他拿给她,帮她戴上,没有问她的意见。那时,屋子里宁静极了,外头是隔壁宅邸的歌舞升平,声音朦朦胧胧的,而少女晕晕乎乎的。
过了好久,少女才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那枚戒指,在昏黄烛火中闪光。
她笑,明媚极了,因为开心。
屋里的火炉烤得噼里啪啦响,屋外是点点飘雪。
叠席上是灯芯草的味道,他抱着她从台阶上滚落,她闭着眼,他瘦弱的臂膀从身后的黑暗中伸出来,一只箍住她的脖颈,一只箍住她的腰。
长发黏着她的脸颊垂下去,她细细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呼吸便垂下去,走下去,摸下去。夜色笼罩茂密的丛林,煮沸死火山,放出黑色的岩浆。她张开咬紧的牙关,向后靠,贴住他历历可数的肋骨。他箍得她很紧,不许她回头,不许她呼吸。汗液淋湿了野草,苍白的藤类植物开出了花。
最短暂的幸福感和最漫长的余韵,在到达最顶峰的时候迫近死亡。
在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他杀死了她的父亲。
那药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啊,可是这根稻草却抛弃了他,药没有作用
绝望与愤怒之下他直接结束了无辜医生的性命。无辜他一点也不无辜身为医者却如此无能,用无用的药欺骗了他,给了希望却最终得到绝望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他生就是为了死
为什么,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阴差阳错,让他错以为药物无效,却失去了没有后顾之忧的机会
他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寻找最后一味青色彼岸花的计划也在脑海中成型。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杀掉了宅子里所有的人,然后少女出现了。
她身着着初次见他时的那件纯白细长,呆滞地环视了一周屋内七零八落的尸体。
“你来了。”他对她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喜,迫不及待地想展示自己如今强大的体魄,他不再病弱,不再只能卧于病榻忍受他人的嘲笑,所有嘲笑他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强大的力量能支配一切,现在他有了。
他用强壮的身躯将她圈住,俯下身吻她。她眉心剧烈一跳,像推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推开了他。
“是你杀了我父亲吗”
她深深地从胸腔发出灵魂质问,眼眶里有血丝。
他的皮肉不惊,维持着微笑“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呢。”
少女瞪得巨大的眼睛,看到他脚后边的一颗头颅。
一只眼珠已经掉了,另一只熟悉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她。
她手一抖,篮子掉落在地,苏蜜摔成碎块。
他一注意到她的视线,来不及掩饰地将那颗头往远处随意一踢。
如一把刀刺中心脏,少女嘴唇发颤,肩膀耸动,脸庞皱起像出生的婴儿,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惨叫。
她疯了似的追了上去,抱起了那颗头颅她父亲的头颅,失声痛哭。
父亲的身子呢父亲的手呢父亲的脚呢它们在哪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还有他身上、嘴角处沾上的血迹。
“把我的父亲还给我”她喃喃着,爬到了他的身边撕扯着他的衣服,“把我父亲还给我你这个怪物”
“你给我安静一点”他被她闹得心烦,强势地要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她狠狠煽了一巴掌。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少女眼红如血,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他笑了,神情清冷恶然“你杀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