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还依稀记得,那对早已记不清模样的父母曾经一点一滴教过她的东西。
双双身为教师的父母用耐心和爱意为她一点一点塑造出的那个美好的世界,已经在之后十多年暗无天日的囚笼生涯中支离破碎。
她一直不肯承认、然而确实是事实的是,她的血已经被染黑了。
无论是第一次被迫着用孩童天真的面孔,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入任务对象的后背,还是之后无数次麻木地扣动扳机,枪声伴随着血花盛开、敌人应声倒下的身影。
本来就是啊,能在黑暗中挣扎着活下去的野犬,怎么可能保持纯白无暇的样子。
但最初那点干净的东西,还是没有完全消失不见的。
她想坦然接受这样的自己,身为组织的奴隶,在握着枪的时候能毫不留情将子弹刺入敌人胸膛。但即使是这样,在平常的时候,也能认真地对朋友付出信任和真心。
在港黑的朋友的话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中也先生算一个总是被欺负的芥川也单方面算一个然而对方可能不这么认为小银算一个,太宰太宰先生,算了算了jg。
就像织田作说的那样,只要做的是自己愿意做的事就好了。
不想全身陷入泥潭里,想要握住手中那束光。
她想起中原中也第一次对她伸出的手。想起中也先生每次在她矫情的不安时都敏锐地察觉,体贴地没有点破并给她足够安全感的话语,想起每次揉乱她头发,与她平视的那对澄澈如天光的蓝眸。
所以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付出信任和依赖啊。
因为中原中也,是她期待成为的模样。
是暗夜中永不停歇地燃烧的烛光。
是她想要握住的那束光。
春奈从快要闷死自己的枕头里抬起头来,双眼里蒙着憋了太久而产生的雾气,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她深吸口气,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小小地呜了一声,又一次脸朝下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明明不可能有人看见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啊
她反悔了中也的定位才不是朋友。
现在这个时候英国应该差不多是中午
她摸出手机,点进联系人列表的第一位,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中也我好想你
手指在发送键虚点了几下,然后才不甘不愿地移回短信内容,在那个名字后面加了定语。
屏幕上显示,中也先生我好想你已发送成功。
对方很快回复
你闯了什么祸
春奈顿时一脸冷漠
我没有
对方貌似是心虚了,下一条信息顿了一下才发过来
这边事情比预计的少,我应该快回国了,回去给你带礼物。
春奈更冷漠了
我不要帽子。
那边炸毛了,连着发过来三条信息
我没有给你买帽子不要整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春澄
还有这个时候国内很晚了吧还不睡不要熬夜
好好工作别摸鱼啊还有,我的人别被太宰那家伙欺负了
她看着最后那句话,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遮下那个快要溢出来的笑容,然后十指飞快地打出最后一条信息
知道了。那我睡啦,晚安,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