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宁三,曾经是宁老将军麾下的一员家将,宁家出事的前几个月,他正因为在战场上断了一臂而退伍回家种田,宁家出事后,他悲痛欲绝,追随旧主自绝而去。本来这样的忠仆去世,家人应该得到宁家更多的抚恤,然而宁家已经荡然无存,等到谢珺和太子成长起来,有自己的能量,这些旧人也已经在时光里潇然无踪。
还是因为有名单的提示,谢珺才理到这条线。
看着那人挑着水进了草屋,谢珺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那扇并不能遮挡什么的破木门。
安大正在哆嗦着整理着什么东西,听到这敲门声,回头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公子公子有什么事吗”那声音苍老又卑微,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和讨好,仿佛一个被贵人惊扰了的乡下老汉。
“可是宁老汉家”谢珺勾唇,温言问道。
安大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公子认错了,这人没有你要找的人哩。”
“我观老汉十分面善,许是我要找的人。”谢珺不动声色地轻笑。
“公子肯定是认错人了,小人只是个村野老汉,容貌丑陋,不要污了贵人您的眼。”
谢珺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安老汉,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宁老汉。”
“哐当”安老汉碰倒了屋内唯一的一个瓦罐。
“公子认错人了,认错了,小人该做晚饭了,恕不能招待公子您了。”他连连上前,一副赶课的模样。
谢珺也没有纠缠,真的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这位老汉都心神不宁,却没有想要离开或者暗中联系某人的行为,他应该就是侥幸留下性命的知情人。
谢珺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距离真相这么多年,现在她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果不其然,第四天的晚上,那老汉就期期艾艾地等待了起来。
谢珺又等了两天,才再次前往那间小破屋。
这回不用她开口,那老汉已经自己跪了下来,一张老脸老泪纵横,枯树皮一样的手擦拭着脸上浑浊的泪珠“小主子,小人一看就知道您是小主子,主子们去得冤,小人这么些年来,也是一直苟且偷生,为了活着啥都没了,脸毁了,腿瘸了,奴才害怕,小人不敢说出来啊,说出来,小人就没命了。”
谢珺神色不变“没命”
“是啊小主子您肯定也知道,当年,将军是被冤枉的将军一生慷慨磊落,怎么会做通敌卖国的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小人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从中间出了内奸,出了内奸”
“内奸”谢珺不动声色。
宁老汉痛苦地抹起眼泪“小人一家对不住您啊,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他,他竟然竟然”老人哽咽着,显然在这里已经说不下去。
“宁三一生忠于宁家,外祖去世后更是以身殉主,此等忠肝义胆之人,怎么会与外人有所勾结。”谢珺冷声道。
宁老汉瞪大眼睛,激动地喘息起来“小主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以为我那弟弟一心为了将军,谁知后来将军离世,我家屡屡遭受暗害,我才知道,他当年为了一己私心,一直在与虎谋皮,这才害了将军,害了宁家”
“小人毁了半张脸,毁了腿,这才侥幸能活到今天,能见到小主子您啊”宁老汉痛心疾首地哭起来,边哭着给谢珺讲起当年的那段故事。
“京中有人要将军的命,最好要将军永世不得翻身,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被泄露给敌人,将军被敌人堵在了雁南谷里,迟迟等不到援军,死伤惨重,偏偏消息传回来,就变成了将军与敌人私通,故意葬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谁都知道,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