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咖啡,望着杯子里透着浅浅棕褐色,飘着热气的牛奶,有些无奈。已经不是咖啡加奶了,倒是成了奶加咖啡。“谢谢。”
“嗨呀,你可得记着你飞段大爷帮你倒过咖啡啊。”
“好好好,记得记得。”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香四溢。
就是没什么咖啡味。
午饭后,云开始压低。我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夹杂着潮气的风渐渐涌上微微刺骨的凉意,气温骤然降低,不似午前的温暖,遮蔽了天空的厚云堆砌起来,像是密不透风的堡垒。我静静抬头注视着变化莫测的云层,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草苦涩的清香混杂在海风中,消散于空无一人的甲板。
我是十五岁学会了抽烟的。当时过于沉重压抑的心情在烟草吸入的那一瞬间悄悄地化解了开来,让独自缩在小屋里,怀抱着图画本的我心情缓和了不少。有人在心情恶劣的时候喜欢大吼大叫,有人喜欢独自默默承受,而我可能算是第二种人。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释放,心灵上感觉轻快起来,让我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没有人教,不受任何人的影响,我学会了抽烟。虽然我知道这个习惯很糟糕,就像是熬夜一样,但是这几乎变成了我的生存之道的一部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画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烟草可以抵消掉我的失落与悲伤,何乐而不为。
即使从军后,即使与艾斯他们出海后,我也依然保持着这两个不太好的习惯。
船舱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半边脸是伤疤的青年走到甲板。他抬起头望望压低的云层,黑灰色中透露出浅浅的幽蓝,通透的空气与混杂着咸腥味的海风涌入肺部,有些清爽。“要变天了。”他低声说,随即用手背虚掩着嘴咳嗽了两声。
“抱歉,是不是烟味有些呛”
“没事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昨天晚上居然甲板上结冰了,突然好冷。”
“艾斯说是有什么气旋之类的。”他耸了耸鼻子。
然后两个人陷入沉默。对于这个新来的船员,我不像角都先生一样有意见,反而觉得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像是飞段那样张扬,平日里与其他人交流不算多,但是不会乱发小脾气,他是一个很谨慎,很冷静的人,心暗恋着自己的初恋对象,会对着信纸脸颊通红的人。虽然我听说他曾经干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毁灭世界,纵使我对他的最初印象还是不错。纵使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瞭望台眺望风起云涌的大海,纵使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餐桌一角细嚼慢咽。
这个沉默的青年又打了一个喷嚏。
“我老家有一个传言说,打喷嚏可以把霉运赶走呢。”
“要是那样就好了,我应该多感冒几次的。”他闷声闷气地说道。
“哈哈,我也是。”
每次感冒时这么期望着,打出来的只有鼻涕,反倒是没有霉运。握着一杯温水,手中攥着几粒感冒药胶囊的我反而显得更加倒霉。
飞段和艾斯今天很是老实。可能是已经离开波之国将近两周都没有陆地和小岛的缘故,平时精力充沛的两个人也蔫了下来。艾斯一整天都躺在饭厅的小沙发上闭目养神,偶尔也打起了小呼噜。我端着小陶瓷杯去煮咖啡的时候,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腿,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飞段在船长室里看邪神教教会的经文,他坐在角都先生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敲着桌子。
我和萨奇捏着海绵,把两斤半和吐司抱进浴室里。两只小猫昨天钻进了锅炉后的空隙中打闹,在积灰与黑煤渣之间翻滚,等萨奇摇起吃饭的铃铛时才撒丫子跑了出来,乖巧地等在餐厅角落里的食盒前,喵喵叫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