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症状堆积起来,她早在心里警铃大作。当初确诊重度焦虑症时医生就提醒过她,所有焦虑症都有往抑郁发展的可能。
徐嘉拧着眉心,右手揣在口袋里捏攥着烟盒。烟盒被碾到稀碎时,她慢慢走出厕所。
走廊地砖光可鉴人,保洁员拽着拖把从她面前往来过去,她缓缓抬头,余光擦过一道身影。徐嘉下意识扭头,视线甫追上那道身影的边角,保洁员将拖把抵到她脚跟,请她避让一下。
徐嘉回神,心怀怙惙挪开双脚。
叫号器念到了她的号码,穿过所有面容含倦的待诊病患,徐嘉走到心理科室前回头。
一厅之隔的落地窗边,电梯门口,一身风衣的陈彻背对她站在那里,好像一个永远够不到的存在。
icd10、焦虑自测量表,这两个评估表中有不少问题徐嘉甚至都能倒背出来,但眼下她也只是在椅上静静地坐着,不带任何隐瞒、按下不耐将它们答完。
答题结束后是一段冗长乏味的访谈,接着上仪表测量各类血压与注意力。
结果出来得很快,徐嘉匆匆扫了眼表单,将其递给医生。
医生抬头,“重度抑郁。”
徐嘉缄默着点头,她刚刚已经看到了。
“你是平医的学生啊怎么搞成这样子的”医生把就诊卡贴上读卡器,盯着电脑屏幕,“你以前吃什么药的”
徐嘉敛眸干咽了一下,说“百优解。”
医生“哦”了一声,手指敲击键盘道“那你还是继续吃这个吧。是进口的那款吗”
“嗯。”
“我先给你开十盒,两个月的量,千万不能断啊。”
徐嘉怔了片刻,抬头说“医生,可以先不开吗”
医生扭头望向她,“怎么你自己还有多少盒”
“不是”徐嘉双手揪住衣摆,视线有些飘忽,“我钱不太够。”
“跟爸妈说啊,”医生暂停的手指再次敲动,顿了顿又揣测道,“不会没跟家人通气吧不能够啊,你这已经很严重了,我还得让你定期来做咨询的。”
徐嘉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身躯,“我不想跟他们说,我自己自己能好。”
医生皱眉,凝视她失笑,“小姑娘,大二医学心理学没学好吗这个病没听说过能自己好的。我现在给你开药、开一个周期的咨询疗程,你下楼交钱,遵医嘱好不好”
一楼大厅的缴费口挤满了人,等待的间隙里徐嘉暗自估算,十盒药钱加上心理咨询费用,就算再保守也必定超了一千,而且它超出了医保能报销的范畴。姚兰对她管得很严,月生活费卡死在一千五,另有开销则必须诚实报备用途,正当的可以给,不正当免谈。
徐嘉是犟着一口气,不想告诉他们病情恶化的事。
在人群中努力稳定着呼吸,徐嘉打电话问吕安安借钱。结果不意外,每月两场ive的吕安安没有闲钱可以借她。
徐嘉放下手机,仰头冲视线里幽幽打转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很想就这样倒地晕过去,什么也不管。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然后,倒在了陈彻肩头。
徐嘉惶惶站稳回去,听见陈彻问道“生病了”
她不接话,回首间他眉宇满是倦色,是缺觉数宿才会有的倦色。
陈彻虬上她胳膊,另一只手抬起就要拿她手里的报告单,被她慌忙躲闪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