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窗啊”
“就待在原地别动别往后”
“可是”路星河焦急地转过头看林有匪的背影。对方走得太快了,再不追的话很可能会来不及。
“星河,别去,听话,快回来求你了”
路星河捂着耳朵摇头,对那个喋喋不休的幻影说“吵死了你给我闭嘴”
房间里的这个林有匪快给他跪下了。
“宝宝,你别这样”
“你闭嘴呀”路星河尖叫。
“好、好我不说话”
林有匪的额上覆满了冷汗,连背上都湿,他一寸一寸地向前挪近,生怕任何细小的动作都会大大地刺激到眼前神志不清的路星河,一面接近一面哄“我不说话,但你也别往后好不好,你往前走一步,就走一步”
路星河一面摇头,一面焦急地转头望窗外,不由自主地又向后挪了一点。
他隐约知道眼前这个看不清楚脸的声音,似乎也是为了他好,可他就快要追不上林有匪了呀
林有匪见他仍然不住地往后退,一时间别无他法,只好拔高了声音劝“星河你不能再往后了太危险了想想你的父母,总有一天他们会需要你的照顾”
父母
路星河说“他们有星远。”
“那我呢”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影微微抬起下颏,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说“我只有你。”
被这短短四个字击中的路星河顿时愣住了,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正在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林有匪。
他们矛盾地对立,针锋相对,而他被迫站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最终,是身后那个执意要走的林有匪占了上风。
林有匪曾以为,如果他摔门而去,路星河一定不会去追。
可真实的路星河,却和他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他急切地伸手去捉那一片并不存在的衣角,冲着虚幻的背影惶然地叫他的名字“林有匪”
探出窗外的身体整个向后仰,路星河猝然失去平衡,头重脚轻地往后栽倒。
已经离他很近的林有匪飞身扑过来,却只来及得抓住他的一边衣袖。
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弧度,林有匪死死地抓着他,哪怕被下坠力一起带出了窗口,紧紧扣住的手指也没有松。
父母,亲人,挚友他这一生被命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任凭如何挣扎也从未真正抓住过什么。这一世,也只剩下这一位眉目清朗的爱人,握住了便绝不想放。
世情冷淡,人世腌臜,他林有匪沉浮半生,未必就真的不脏。但他竭尽全力把所有干净的爱和热情都给了路星河。
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路星河真正的病因。
他怕他善变,他嫌他脏。
面对爱人一切合理的怀疑,林有匪无可辩驳。
他愿意用一生来证明自己并不善变,却无法否认曾经有过的污点。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在泥泞的人间独自跋涉,为了攀高,难免会脏了鞋。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古今至理。那些曾洒在他林有匪座前的血,腥臭浓烈,永远无法磨灭。
可只鹿秋明这冰山一角,就已经让路星河对他时刻忌惮,回头看那披荆斩棘的来路,他有太多藏不住,也不想藏的脏污。
因此,哪怕他自知是对方的心病,却也知道未必能做他的良医。
极速下坠的风呼啸在耳边,路星河被死死地抓着,指甲嵌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