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坐在回廊下,一只脚踩在横栏上,一只脚随意地垂下,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发呆。
容歆眼前闪过他孩提时守在门边等她的模样,再对比如今意气风发的少年,逐渐展开一个慈爱的笑容。
大阿哥若有所觉,回过头,“姑姑,您回来了”
容歆点头,走近他,将手中的书册抬起来,微笑道“这是我在五台山抄得佛经,特意在佛前供奉过再送与您,希望您平安顺遂。”
大阿哥是最知道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可如今却为他抄了一本佛经
容歆见他未动,佛经稍稍收回,“您看我,明知道您不喜欢这些,应该投其所好的。”
然而她手落下之前,大阿哥抓住佛经,一边从她手中抽过一边徐徐道“姑姑如今与我,已是如此生疏客气了吗”
容歆能说什么
说她并未与大阿哥生疏,只是因为他长大了吗如此虚伪的话,真的就比承认生疏这个事实的存在让人心里更好受吗
而大阿哥也不等她的回答,又问 “姑姑,皇阿玛心中太子这个儿子最重要,您呢若是您只能在我和太子之间择一人,您会选谁”
“大阿哥”
竟是一定要戳破这层纸吗
容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认认真真地说“大阿哥,我待在宫中快满十九年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阿哥看着她摇头。
“这宫中走了许多人,熟悉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我未来也许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十九年继续这样的日子。”
容歆看着院中较他们搬进来时更加茂盛高大的柏树,悠悠道“您是第一个平安长大的阿哥,也是皇上第一个送出宫抚养的阿哥,那时能够代仁孝皇后出宫去探望您,我心中是极期待的。”
大阿哥的肩膀渐渐不再那么紧绷。
容歆未曾去看,只继续说道“这十九年,除了太子,再没有旁的阿哥格格,是如您一般由我亲自照看着长大。”
她其实想说,她喜欢这些孩子,并非是因为母性,只是单纯喜欢他们天真纯稚,心思不难猜,相处起来容易。
而太子和大阿哥更不同,容歆是真的当两人如自己的孩子一般,但她的身份,却不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口。
若是大阿哥非要她对心中的序列说个明白,讷敏永远是第一位,而这其次
“我或许可以说些修饰的话,可那大概不是您想要的。”容歆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太子所求便是我余生所求。”
大阿哥拿着佛经的手在袖中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唯有另一只手攥紧才能控制住情绪,扯起一个苦笑道“姑姑果然是姑姑。”
“我从不因情分不同而自恃,也并不掺和太子与您的纷争,只希望你们能够不受人所制,真正由本心而始,做想做的事情。”
大阿哥后退一步,忽然手握佛经,躬身冲她行了一礼。
“大阿哥”
容歆上前欲扶,大阿哥却又后退一步,保持着这个姿势,道“姑姑,这一拜,为年幼时您的陪伴,使我从未胆怯过。”
“大阿哥”
大阿哥又拜了一拜,诚恳道“这一拜,为您曾经在皇阿玛面前回护于我。”
容歆想要扶他的手一点点落下,安静地看着他第三拜。
“姑姑,这一拜请您不必再对我好。”大阿哥深深拜下,“我与太子,势必水火,何必教您为难”
容歆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终于湿了眼眶。
拐角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