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娉婷才微微转醒, 她的面上带着微微的汗意, 冷风一吹,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方才又做梦了。
梦见一片血色,官家派人来王府抄家, 只是这一次,许多被她忽略的细节在梦中一一展现。
譬如,兄长那时虽然落魄,可眼底却含着光,他将财物交给她,反复说着一句话, “你要好好活着。”
譬如, 抄家的人并不是没头没尾地乱跑,而是一窝蜂地往祖母房中去,他们仿佛为了一个东西而来,这个东西, 重要到让他们不顾一切。
而这些画面里, 除了容容哭喊着朝觉满堂去,二房的其他人,通通没了踪影。
这场梦来得诡异又蹊跷, 让她一时无法回到现实里来,她仿佛进了那个梦,再次经历了一遍,只是这次,她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因此看清了上辈子她确确实实经历过,却一直被忽略的细节。
谢娉婷用帕子擦了擦汗,她手心里全是汗,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祖母房中,到底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官家特意吩咐官兵第一个去寻。
小四见人迟迟不出来,连忙又唤了一声,她掀开车帘,见郡主面色白得像纸一样,不由吓了一跳,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坦”
谢娉婷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微微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没事,不过做了个梦。”
话罢,她扶着小四的手下了马车,裙摆曳地的那一瞬,她心有灵犀地向身后望去。
殿下立于马上,日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那冷清去了几分,他正遥遥望着她。
谢娉婷杏眼微怔,她以为,殿下到了前街就该与她分道扬镳,去城下迎接父王的,可她没想到,殿下竟然一路将她送回了王府。
她犹豫一番,想着要不要殿下请进府中歇息一番,但还未动作,便见他已经调转马头,朝着反方向去了。
谢娉婷杏眼微微黯淡了一瞬,她咬了咬唇,垂眸说道“咱们回府吧。”
小四察觉到郡主同殿下之间有些冷淡,她摇了摇头,暗道男女之事真是难懂。
周怀禛心中有些烦闷,他剑眉微蹙,似是在望着眼前的路,可事实上,心思却全不在那上头。
马儿到了拐角处,韩偓一身锦衣,正在那处等着他,他的马儿看起来十分骁勇,“殿下,微臣在这儿等了许久了,您怎么才来”
周怀禛瞧见眼前人少有的素静着装,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今日穿的如此风雅”
韩偓摸了摸鼻子,在充州待的日子久了,韩偓有些晒黑了,再穿这一身白衣,倒是有几分不衬,他尴尬道“换换风格。”
打死他也不能说,自己今日是为了太傅府会会徐妙锦的那位表哥。
眼下将正经差事办完,他就要去太傅府,顺便将婚书送回去。
他娘还不知道徐家将婚书退回来了,否则定要打断他的腿。
周怀禛不置可否,他淡淡扫了韩偓一眼,说道“走吧。”
韩偓应声跟上了,他瞧殿下同往日相比,无形中多了几分落寞,虽然这落寞在殿下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殿下定然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只是赈灾事过,朝野上下一片赞赏,也没什么可烦心的事,那也就只有汝阳郡主能让殿下如此头疼了。
韩偓偷偷瞥了他一眼,试探问道“殿下,您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微臣或许能化解一二。”
周怀禛冷冷扫他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