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人做邻居实在有够虐心。
其实裴婉想跟李讫言和的,毕竟早一点完成任务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可他不理自己。
而且栅栏外面的紫气湖泊,她好想跳进去泡一泡。他那个湖像对她有着莫大的诱惑力,裴婉看一次筋骨就收缩一下。
但每次她一有这种悸动,整个灵府空间里的气氛便会瞬时紧迫,仿佛听到某人的嘲讽。譬如院子里种的两朵白莲花,让她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她便不敢多想。
这天她自己在小厨房做了份甜品,樱桃桑葚果搭配黄橙橙的芒果糕,新鲜养眼的放在料理台上搁着。瞥了两眼外面,终于忍不住提了只木桶去湖边打水了。
反正只是个湖。
青凰山上,天清宗无极殿。
李讫正在七十二层的寒池里泡着,昨夜又是残月之夜,他清隽的脸庞上几无血色。
身体与魔气共渡的代价,便是每当月影偏残,便须饱受噬心之痛。狱火与夙怨翻滚,上残之夜寒极,下残之夜焦极,熯天炽地,眼目精光溢出,若非靠着强大的念力支撑,只怕顷刻便涅槃颠覆幻化入魔。
但这个魔气,却是他尚在襁褓时就被选择的命运。
泛着汩汩白雾的玄武池子,魄寒石在池底散发出幽蓝色的灵髓,逐渐消磨着燎原狱火的焦灼。
没人知道这颗魄寒石的神奇,对于极燥之躯,它是寒石,而对极寒之体,它亦可散暖。
李讫一袭暗红色绸袍,在水中熨贴着修颀的身躯,墨发因沾了水雾,慵懒垂在池沿边,正有一下没一下喂着身边的赤炎吃豆子。
毕竟他不会下厨,除了五谷坚果他对少年也无甚可喂。
眼前是一幕空虚的幻境。
很大的崖谷,四面都是高耸嶙峋的青石崖林,漂浮着阵阵的黑青浓雾。数百个弟子模样的修士正手持长剑,在崖石下摸索而来。
只见身穿白襟黑麻长袍,额缠火系门派的发带。后面的脚夫抬一顶轿子,上面坐着枯发枯须、颧骨突兀的长老郭盛。
领头的师叔已有元婴境界,边在浓雾乌崖下探路,边问道“此处怨气遍布,早已千年没有人影踪迹,长老为何还在此搜寻魔眼”
轿子上的郭盛耸了耸颧骨,言语沉沉“当年恐土系不争气,被我金木水火四大派系排除在密谋之外。几个长老处心积虑安排下完备之局,李煦夫妇中了七步催魂散,与魔君共魂灭,数万天清宗将士亦死无葬身之地。若说魔君同归于尽,不可能千年来阴气仍这么重,那只有一个可能”
郭盛凝重道“魔君之魂并未从这三界消失。既没消失,它会去了哪儿不来仔细探查一番,叫吾等何以放心”
说得前头那元婴点头不已,忽然诧道“莫非,长老竟然怀疑师祖吞了魔君的元神但是”那那,也太恐怖了点
他并未见过成年后的师祖,只觉祭剑典礼上,一幕白凌翩飞,还是很仙很正的。
不由接着道“但是,目前好像并无确切征兆,师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阴谋。”
哼,郭盛破釜沉舟的冷哼“正因为不确切,才更叫人夜不成寐与其不知道不如知道,有个提早预防。或者确切知道他没有吞,也能高枕无忧。最怕这种不知道知不知道的,他不出手,你就猜不出他到底有几层,整日个担心被他反噬。”
长老说话果然非一般深奥。
元婴师叔很为自己听懂了而得色,应声说“长老未雨绸缪,可敬可佩。早知这样,当年直接弄死那婴儿得了,大家用把劲,齐心共力把神剑震出来,平分神力,惠及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