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通往上京只有一条官道,如今适逢年末通商繁忙之际,照理说官道上应当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可如今已到中原腹地, 官道上却空无一人,仅有谢翊一行人马,场面略显诡异。
半路上, 一行人寻了处空地, 休息整顿。
闻月从包袱里拿出牛婶给她收的包子,啃了起来。包子经过数日, 凉透了、干透了, 原本香甜可口, 此刻却味同嚼蜡。她顺手掰了一半给谢翊,谢翊笑着收下,咬了一口。
僻静的官道上无人, 风沙漫天,周遭宛如死寂。
这时, 不远处的官道尽头跑来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
母亲携着一名不足十岁的孩童, 那孩童骨瘦如柴,像是徒步跑了许久, 满面皆是黄沙。母子俩一步三回头,像是急于躲避着什么人似的。
母子俩见着人群,飞跑过来。孩童见了闻月手上的馒头,馋的口水立马从嘴角跑了下来,一身布满脏灰的破衣服上瞬间洇下一团水印。
伍林家中有个幼弟, 与那孩童年龄相仿。见此情形,不由地心疼起来。
伍林从兜里掏出了块干粮,正要递给那孩童,闻月却拦在他跟前。
“别上去。”闻月制止,神色紧张。
伍林不明所以。
谢翊簇过来,蹙眉问她“有异”
“也不是。”闻月取了包袱,从里头抽出块帕子,对折后,围在脸上。之后,提了自己那仅剩不多的馒头,引那母子俩走到另一处地方,将包裹着馒头的包袱,放在地上,对他们说“这里头是干净的馒头,你们都拿去。”
“谢谢姑娘”那母亲眼含热泪,带着那孩子,一连给闻月扣了好几个响头,连额头磕肿了。
不自觉地,闻月的眼眶也红了。
她前世也曾为人母亲,知道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明知自己不会水,还偏凑到湖上,想去抓然儿的手
那母子俩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闻月给的馒头。
自不远处,忽然有一群人声传来。
那群人身着官服,一看便知是县城衙役。他们个个皆以面巾裹面,手持棍棒,见了那母子俩,跟见了过街老鼠似的,快步追了过来。
然而,跑至半途,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是辰南王世子殿下的人马”
一瞬间,衙役们似是起了争吵。
人群快速退散回去,瞬间了无影踪。
闻月见状,惶惶然地回想起前世情境。
关于这对母子,她是有记忆的,二人是从前方瘟疫肆虐的村庄内逃出来的。
前世行至此地,他们也曾与这对逃难母子擦肩而过,甚至如今世一样,赏了东西给他们吃。后来,府衙的人赶到,原准备将母子俩遣返回村,认出是上京的谢翊队伍,生怕远方村庄瘟疫横行府衙却无力抵抗一事,遭谢翊上报,便立刻消失得没影了。
母子暗知谢翊来头大,也看得出队伍里的将领为人心善,起了跟着他们的意头。因知自己是从瘟疫村中逃出来的,母子俩不想害人,虽跟着他们,却距离一直维持得老远。
然而,这场瘟疫远比想象的严重。
母子途径之地,多人感染。等到快路经那疫情泛滥的村庄时,那孩童终究是发了病,染了瘟疫,死了。母亲原为了让孩子活命,才拼死逃出村庄,可却未想到,害得更多人染病,家破人亡。她痛不欲生,抱着那孩童的遗体,跳下山崖,死了。
衙役的意外躲避,闻月的忧心忡忡,早让谢翊察觉不妙。
走至失神的闻月身旁,他问道“可是前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