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抵着他的手,将那玉镯毫不犹豫地推了回去,“谢翊,我不要。”
她娇娇在笑“你且收回去。”
谢翊却握紧拳,死活不肯收回去。
他知晓,若真收回了这玉镯,今日离别后,闻月定当生死难料。
他当真无所畏忌她的生死谢翊在心中此般问自己。
可固执紧攥的拳,早已暴露了他不甘的心。
谢翊背负过手,不让她有机会再将玉镯塞回给她。
他侧过脸,不叫她看见他的表情,口气偏执同她道“我辰南王府规矩,便是不能欠人人情。你虽不知即将发生什么,可你先前既救我一命,今日我定也保你性命安康。这玉镯你收是得收,不收也得收,待我确认你性命安好无虞,自会收回去。”
他话音甫落,罗宏便再也熬不住,“世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罗宏兀自从队伍中走出,咬牙睨了眼闻月,压在谢翊耳边,中肯劝道“夷亭战乱一事,绝不能叫旁人知晓,若引出祸患,定叫人猝不及防。更何况”
罗宏瞥了眼正躺在闻月掌心中的那根玉镯。此刻,闻月正好奇把玩着它,满脸天真茫然,甚至还甜甜朝罗宏笑。
罗宏又急又气,“殿下,那玉镯是太后亲赐辰南王妃的礼物,乃千年青玉所制,是要留给未来的世子妃的。若叫她磕了碰了,哪日太后提起,可该如何交差。”
谢翊紧绷着一张脸,未应。
须臾后,他摆了摆手,吩咐罗宏等人先行远退至一旁等候。
谢翊引着闻月,走至溪边一棵葱茏的大树下。
彼时,日光自那树叶罅隙中落下来。半明半昧地,映在闻月姣好的面容之上,叫人恍有隔世之感。
如此情境之下,谢翊眼中的她,好似也只剩个影了。能看得见,却再也摸不着、触不到。那股被迫失去的无奈情绪,充斥在他心间,叫他无法再安定下来。
霎时间,他心中已下了决定
他要带她走。
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
偏生闻月还不知大难即将降临,还在那儿酣甜地笑着,睁着双灵动的大眼,不解地问“谢翊,方才听你意思,怎像是我有性命之忧难不成医馆中发生了祸事”
“并非。”谢翊艰难抿出一丝笑,“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那就好。”
闻月狡黠笑笑,见他双手陈展,心头生了一计,作势就要将那玉镯塞回去。
相处多月,谢翊对她的小心思早已谙熟得很。
见她将手伸过来,他早猜到她的想法。
趁着她伸手的那一瞬间,他不落痕迹地抓过那玉镯,握住她盈盈的小手,擦过她手背,将那玉镯套进了她的腕里。
不用罗宏提醒,谢翊也知道这玉镯意味着什么。
把玉镯赠给一个仅是救过他一名的民女,在旁人眼中看来,定是魔怔,是疯狂。
可只有谢翊知晓,他等这一刻到底等了多久。
那些疯狂的、隐忍的欢喜,早已叫他失去理智。
他不想让她死,更决不能叫她就此死去
她刚浣过衣的小手,尚且湿漉。
他捏着她的手,送过那玉镯时,尚能摸见她指腹细小的茧子。
那些茧子经年累月,已显粗糙,擦过谢翊的手,也一并摩挲在他心头。
那些藏匿已久的情绪,早已在心中饱胀,鼓得四周只剩一张薄如蝉翼的膜。而今那双手甫一磨过时,已破了那张单薄的膜,生出了个洞,叫那些无法抑制的情愫,几欲喷薄而出。
四目相对,谢翊眼中情绪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