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夫人说着心中酸楚,红了眼眶,然语气却无比决绝“蓝家面上风光无限,满目荣华,可这些的背后,蓝家又是何等凶险,天心莫测,每一步都如棋局,如不顺应入局,只怕会立坠悬崖。月儿,她身为蓝家子弟,身上亦担负着家族兴亡的责任,必要时需要她做出牺牲,这是她的宿命,容不得她逃避半分。她为家族所累,要怨就怨为娘吧。”
蓝夫人收回目光,看向蓝翷霄“夜来风急,你好生下去歇息,余下的事情我自会和侯爷商量。”她径直朝门外走去。
“母亲,我娶公主。”蓝翷霄的声音遥远而空旷。
蓝夫人眼中的泪水跌落衣襟,心中已是痛彻心扉,她不能回头,拽开门扉自顾离去。
门外安侯爷和她默然相对,蓝夫人扑了过去,安侯爷抱住她颤栗不止的身体,蓝夫人泪流满面。
安侯爷一路疾奔,将夫人放置在书房的黄梨榻上,他紧紧握住夫人的手,不住唤她“清如,清如。”
良久,蓝夫人终于痛哭出声,她紧紧的握住安侯爷的手,心里无限悲苦凄凉,却半句都说不出口,祠堂里她给霄儿设下一个两难之局,要么他娶公主,要么她将月儿嫁入皇宫。一个是她的爱儿,一个是她爱女,可今日里,她却用女儿去胁迫哥哥,她竟然用月儿去要挟他,她明明知道,霄儿对月儿是十年呵护,十年怜惜,从她一生下来,她吃饭,是他喂她,她生病,是他陪她,她闯祸,是他护她,她不开心,是他哄她,他陪她入庙,他教她习字,她的衣物,一日三餐,身边的仆役,均由他一手打理,就连房里的摆设,都是依她的喜好逐年更换。十五年的点点滴滴,这般倾尽一切的细心疼宠,早已不单单是兄妹之爱,亦已是抚育之情,父母之爱,蓝翷霄对月儿虽兄实父,这世间,人可以舍弃男女之情,可以舍弃友人之谊,可是最无法舍弃的便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血肉相连,舐犊情深,深情刻骨。要蓝翷霄看着月儿入宫,于他便是剜心剔骨,他别无选择。
她是他的母亲,她了解他,可他何曾料到,他的母亲竟然这般算计他,胁迫他,那一刻,他该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清如哭泣,彻夜难眠,安侯爷一夜抚慰,两人皆心如明镜,却都无法倾述出口,他们心中有愧有痛,却是无悔,只因身在这世家大族,当中的险恶严峻,如何取舍衡量,亦都别无选择。
君宁侯府
府里的院落廊道上均挂起一盏盏的灯火,洋洋的暖意从摇曳的灯火间传来,蓝翷霄站在院中相望,檐端绿藤垂挂,檐角燕巢轻悬。
这是他住的嘉园。
璃月把这园子分成了几个院落,她住的院子取名蔷盛院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以景入名。
蓝翷通住的院子取名风回院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井放辘轳闲浸酒,笼开鹦鹉报煎茶。取其闲情。
他住的嘉园亦是三阳丽景早芳辰,四序嘉园物候新。惟愿方期六合泰,与君共赏万年春。
惟愿方期六合泰,与君共赏万年春。
蓝翷霄慢慢的走近,窗棂上映出的通通和月儿的身影,鼻间充盈着食物的香气,他忽然记起一早月儿对他说,早点回来,今天我包小笼包给你们吃。
屋内灯影欢声笑语连连。
蓝翷霄静立窗角。
西宁玄元十一年冬,蓝翷霄上书请旨赐婚,武帝以三公主微雪赐之,并钦定了良辰吉日。
圣旨一下,礼报声一声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