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缓的声音似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注入沈修的身体,他还在发抖可是他已经站稳了,他看着蓝翷霄,眼神带着无法言表的绝望“太子也出事了”
大帐里静默无声。
“我们可以杀出去,以你的武功无人可以阻挡你,子略,我们杀出去。”沈修干巴巴的声音微渺的回荡在大帐。
“此人是个疯子,他运沙为粮,如此恶意森森,狠毒昭昭,他就是告知我,朝廷已尽在他手,他让我选,是我西宁五万儿郎的性命,国家之存亡,还是我蓝翷霄一人的苟活。”
隔着重重城池,黑暗如河,蓝翷霄几乎听见那疯狂阴森的叫嚣“你敢和我一赌吗,用西宁,用崤关五万儿郎的性命,来,与我赌。”这个疯子甚至不在乎亡国。
“岂敢苟全惜此身略之,这是我们的父母之邦,黎民百姓的安生之所,这些儿郎,皆是我西宁的好儿郎,在我眼里,他们每一个都比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臣们更贵重略之,谁能挽我西宁上万将士的命,谁能护我西宁不失”
沈修死死的看着大帐,用尽全身的力气制止自己和翷霄对视,太痛了,他不要听不要想不要承担,他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璃月明天会不会有危险”
“不以牵制兵力为由她不会走。”
“她以后怎么办”
沈修感觉到蓝翷霄扣住他后颈的手一颤,他的手松了,他慢慢的坐回椅子,手一攥,紧紧的攥住了把手,像是攥住了这世间上唯一能支撑他的力量,直攥至手心渗血“我们蓝家世代无愧于国,我去后,蓝家三世功勋,必然得存;璃月解崤关之困有功于社稷,还有福王相护,也必会无碍。你告诉她,将军百战,浴血疆场,马革裹尸亦是将军的荣耀。别让她知道,别把她卷进来,让她自由”蓝翷霄的声音变得嘶哑,他阖上了双目,直到此刻,一直冷静,果断,刚毅的蓝翷霄,终于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悲与痛。
“悠之”翷霄语气苍凉
沈修眼前的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每一片都是碎片“我与你同来,自然同去,子略,你我同行。”
“悠之,文官治国,武将,国有难,武将死战,因为一息尚存,就不能让异邦铁蹄碎我河山;可文官需留待有用之身,禅思竭虑替国家周旋出一线生机,让我西宁脱出困境。略之,西宁的存亡已不在战场,你带走的三万儿郎皆是我西宁未来的火种。悠之,保护好自己,今无论他日我身后名如何,你都不要替我申辩,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悠之,我已无人可托。”
沈修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与翷霄交汇,他的哽咽被长风卷去。
“悠之,未来将有多难,我亦不敢想,今日托付于你,亦是累你,他日必不比今日一死易,悠之,今日累你,只望他日你不要怪我。”
沈修站起身来,长揖到地,手于胸前重叠,他行的是西宁九拜中最重的天揖之礼。
“悠之,用你的眼睛替我看好我西宁的大好河山,用你的有用之身,守我西宁不失”
第二日,五千兵士束甲待发。
蓝璃月银盔银甲,手握银枪,英姿飒飒。蓝翷霄细细的帮璃月系上征袍,仔细的检查她盔甲上的每一片甲片,他轻声对璃月说“别太贪玩,我在崤关等你。”
“好,哥哥你等着我。”璃月转身走至营帐边,抬手掀帘
“月儿,别怕。”
璃月回眸一笑,如天上最灿烈的朝阳“月儿,不怕”
“嗯,不怕”
蓝翷霄走至帐前,看着月儿纵马而去的身影,他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