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与御史大夫是最先赶到的长官。
他们二人先前正聚家小酌,哪知忽然间地动山摇,还以为是出现了地震,忙得出来查看,便见黑云冲天、飞屑四溅。
京兆府尹心里咯噔一下,忙穿了官服匆匆来此,哪知竟遇到太子殿下
他哆哆嗦嗦要下跪,姜与倦道
“免了。孤此次微服出访,不想惊动过多人等。府尹大人与其拜孤,不如好好想想,明日呈于御前的卷宗该怎么写吧”
夜色中,青年面庞柔润,可微蹙的眉眼间已有不悦。
京兆府尹其实上任不满三载,资历尚轻,在他辖属的地盘,出现如此重大事故,他作为直系长官难辞其咎。
他面露愧悔“殿下有何要求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事已至此,只能多做补救。
这时,御史大夫杜广也朝太子见礼。
想来他也算东宫未来岳丈,却不露半分骄态,举动谦逊礼数周到,不惑之年的他却没有一丝白发,面庞矍铄刚正。白妗却不由得想到杜相思与她那个被始乱终弃的娘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殿下,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安抚民众,切勿让恐慌扩大,动摇民心啊。”
杜广与太子太傅沈仲丘乃是多年至交,姜与倦自然敬他,颌首
“杜大人说的是。孤已命人入宫秉明父皇,调动城内禁军,待局势稳定下来,孤会亲自现身,安抚百姓。”
此时,数名幽均卫与衙门仵作在满地狼藉中,刨出了几具焦尸。
仵作满头大汗“还请殿下给小人一些时间。”
这些尸体的衣服都被火烧光,皮肤更是焦炭一般,完全无法通过肉眼辨别其身份。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键人物
姜与倦刚要应允。
“等一下。”
一抹低柔的声音划破夜色,从后方传来,姜与倦情不自禁看去,杜广也随即侧目。
蓝衣少年迎风独立,月光在他身后撒下清辉,他步步走来,两袖如笼清风,苍白的眉眼中浮动着冷艳。
是白妗。她捂住口鼻,走到一具面朝下的尸体旁,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捏起一块碎片。
这是附着在尸体腰间的,所以弄下来的时候沾了一些黑油。
仵作汗如雨下地看着这个清秀书童,还真是胆子大啊常人看一眼都受不了,他竟然就敢直接上手了
姜与倦无声看着白妗的动作,少女的表情无悲无喜,只是隐约透露着嫌弃。
她好像从无恐惧这样的情感。
白妗捏着碎片,勉强能辨认这是布一类的东西,而且有模糊的纹路,大概材质比较特殊,所以没有完全被焚毁。
她向人要来纸笔,闭上眼,在脑海中还原纹路重构针线,丝丝分明,逐步完整成图,
她心一定,笔下纹路毕现,乃是金琨如意菱花纹。
再观其上,有淡淡金粉,应当还曾镶嵌有金线。
这是赖噶若的钱囊碎片
白妗抬头,口型无声。
姜与倦向仵作确认,果然是一具男尸,仔细观察,身形也对得上。
看来,这具尸体就是赖噶若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妗,真是绝妙的记忆与复原能力。
杜广等人也在暗暗猜测白妗的身份。
观他衣着,不是世家子弟,头戴佩巾,应当地位低贱,莫非是太子在外结识的新秀一时间,人们心思各异。
白妗倒没怎么注意他们,她在思索,方才她靠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