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小小间曲,沈清玉回到座位上时,眼中的笑都已散尽了。
再去看时,太子妃仍是那个举止娴雅,眉目温婉的储妃,可沈清玉瞧着她,却觉心里冰冷讽刺。宫中侍女皆是严格受训而来,即便站立一日也不会有何不妥之处,生辰宴这样重要的日子,如何会失手如此,左不过是受人指使,想把那酒浇到她身上来。若只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还罢了,若是另有深意,还有算计,今日这场可就是实打实的鸿门宴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上的气氛已经热了起来。因着适才太子妃的礼待,倒也无人再与她说些酸话,可满屋子乱飞的眼神却让人心里不舒坦。今日这宴席虽小,却并无应付之处,接了的帖子的都是高官嫡女,王公嫡妻,择的都是及笄了的女子,也好玩笑谈天。沈清玉知道旁边席位里一直拿眼角觑她的女子是什么意思,这样的宴席,照她从前的身份是不能来的,偏偏她捡了空,以庶女之身为世子冲喜,才得了个世子夫人的尊位,在太子妃宫中有一席之地。她实不能理解这种嫉恨心思从何而来,只好哭笑不得地视而不见。
酒酣歌热,各家女眷或三两叙话,或寻机上前与太子妃闲话家常。二皇子妃庄氏不知何时到了她们这一席位旁,沈清玉与沈清雪起身见礼,庄氏便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们中间。
庄氏身材高挑,仪容不俗,眉眼间却浸着几分刻薄味道。三人说了没几句,沈清雪便已有些坐不住了。庄氏不知是没心肺还是刻意如此,话头屡屡往沈清玉代沈清雪冲喜之事上拐,字字句句叹姐妹情深,可话中之意却让沈清雪无地自容。沈清玉转移了几次话题,见庄氏铁了心如此,便冷了神色,淡淡道“适才太子妃娘娘已经说了,世子爷为国尽忠,我得以照料世子,乃是福分和荣耀,亦是为国分忧,何谈苦和累,您太多心了。”
庄氏讨了个没趣,却暗自纳罕,瞧着是个雪玉堆出来的人,仿佛稍碰一碰就碰坏了,谁知内里竟是个这样有主意的,冷不丁沉下脸来,倒教人心里先怯了三分。
沈清雪见沈清玉顶撞庄氏,忙忙地把话转了开,庄氏却并不领情,仍是句句带刺,沈清雪便趁着沈清玉转头去与丛月说话的功夫自去寻太子妃祝酒了。
庄氏滚刀肉一般缠着沈清玉说话,她推脱不得,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庄氏撕破脸,稍一犹疑,周遭便围上来四五个女眷说话,她一个都不熟悉,想教丛月去把沈清雪拉回来,可此时她那位好大姐已经被太子妃拉了坐在主位上。沈清玉眼皮直跳,今日这般宴席,主位便是身份地位,旁的夫人小姐都不敢往主位上靠,只沈清雪毫无顾忌,恍无所觉地就坐了上去。先时她再四地说过了勿要与太子妃太过接近,事事务必遵从规矩,宁可过迂,也不能落人口实,眼下那话还热着,沈清雪却早已将它们抛诸脑后。此时此刻,她倒也明白白氏与她说起嬷嬷教导沈清雪的种种无奈之处时的心绪了,恨其不争,偏毫无办法,就是你事事都为她打算周到了,她也能给你寻个空子出来让旁人往里钻。
“今日是娘娘生辰,我们不好一直在这里说小话,各位姐姐先坐,我去与娘娘说几句话。”沈清玉一面说着一面左避右闪地脱身,却不知哪里伸出几只手来直扯她的衣袖,丛月也被一众女婢缠着,沈清玉最厌生人碰触,眼下七手八脚,忙忙乱乱,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妹妹这里说得好热闹,我也来听听是说什么新鲜话儿呢。” 沈清玉侧首看去,见是一个眉眼讨喜的俏丽妇人,正是方才与太子妃进了祝辞的襄郡王妃,这回诸人不敢再纠缠,纷纷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