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玉方一脱身便去寻沈清雪的身影,可主座上哪里还有人在。
“我这衣衫上沾了些酒渍,不知妹妹可否陪我去后殿更衣。”
沈清玉知道襄郡王与郑锋有旧,几乎是过命的交情,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便带了丛月与她一道去了。
一路七拐八拐,好容易到了后殿,又是层层询问拦阻,等她们见到沈清雪时,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沈清玉甫一瞧见那衣裳,一颗心便彻底沉了下去。京中谁人不知这一身百蝶穿花的绣样儿是太子妃在闺阁中穿着的,金丝银线,针针心血,是六位江南绣娘精心为太子妃缝制的及笄之服,在京中传为美谈。再仔细去瞧沈清雪的神色,竟见她唇角含笑,眼角眉梢隐隐有羞赧风情。沈清玉攥紧了双手,头被气得发晕,连带着对太子妃的询问也带了几分敷衍。太子妃只是笑笑,并未计较,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这宴席于太子妃而言约摸十分得意,到了出宫的时候,太子妃特意携了沈清玉的手,与她慢慢地叙话。
“这些日子总听人说妹妹好人品,如今见了才知传言不虚,可知世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待来日世子醒转,与妹妹郎才女貌,才是上上之福。”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沈清玉都不禁要怀疑方才席上发生的一切是否为真了。太子妃携着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一如她唇边的笑,教人一见忘忧。
“妹妹觉得什么是真心呢”
沈清玉为太子妃的话一怔,继而垂首道“臣妇只知不辜负人,不辜负己,拼力保全,尽心维护,其他的,并不知晓。”
太子妃笑意加深“可见妹妹是个明白人,在本宫心里,真心便是求他所求,苦他所苦,虽刀刃加身,也不稍有退却。”太子妃说着止了步“就送妹妹到这儿了,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有话不必一日说尽了。”
沈清玉福了福身,抬眸去看她时,却见她眼中殊无笑意,仿佛有着无尽的温柔和哀愁。
襄郡王妃一路将沈清玉姐妹二人送上马车,遥遥地见她们走远了,才回身离去。
一路上沈清玉都在拐着弯问沈清雪后殿发生了何事,却被她左遮右挡地避开,沈清玉心里不安,终究无奈,只能阖眸假寐,思量对策。从宫中回来,沈清玉并未直接回诚国公府,而是亲送沈清雪回沈府。沈承言特特推了差事回府候着,等见着两人的神情和沈清雪的装扮,他的心也凉了下去。
年氏着人把女儿哄回了屋,沈清玉也未遮掩,一五一十将席上情形与年氏和沈承言说了。年氏倚在高几上不住地揉着额心,嘴唇也紧紧抿着,沈承言恐母亲气怒伤身,方要出言劝慰,便见年氏已经状似平静地开了口“你们大姐的事我心里自有主意,她若再要入宫,我便亲自把她的腿打断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罢。”
沈清玉心中无奈,起身请罪“是我没看好大姐,有负母亲所托。”
年氏眼中皆是冰冷的怒意“自作孽,不可活,谁的日子都该自己过。”
从主屋出来,兄妹二人皆是又忧又愁,沈承言叹了口气,把跟着的仆从遣远了些,方与她道“东宫来人下帖子时,母亲原本是要寻借口推脱的,谁知大姐想着办法躲开了侍候的人,自个儿跑到东宫来使面前接了帖。”他摇了摇头,难掩失望之色“大姐是听不进劝的,她只会做她认为对的事,我们再怎么说都是徒劳,三妹不必耿耿于怀,除非你长了三头六臂,否则也难以压下大姐对太子妃的亲近之心。”
沈清玉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进宫一趟简直是无比地费心费力,人心隔肚皮,千日防人终有疏忽,她自认能力不足,手段不够,实在是看不住那心思百变的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