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那这次就算了,”而我妈妈则温和地笑笑,“反正下次还能再见。”
不,却有声音仿若预言一般地在我心底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场景转瞬即变,在四周倏地亮起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的同时,脚下也忽地传来了陌生又熟悉的摇晃感。我刚条件反射地抓住拉比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类似船舱的房间,接着一伙凶神恶煞的男人陡然破门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
灰发的男子第一时间上前去挡,却被来人二话不说地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
在房中后知后觉响起的尖叫声中,看上去像是个管家的老者刚转头喊了一声“夫人快逃”,便利刃抵住咽喉,用力一抹。
有女仆扑过去拼死地抱住凶犯的腿,想拖延时间,却被乱刀砍掉了手脚,把躯干抛到了空中戏玩。
而一片混乱中,黑发黑眼的女性一手抱着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手牵着只有几岁的女儿,退无可退。海盗们看上去似乎并没打算杀她,却因为吵闹的哭声而去抢她怀中的婴儿。拉扯之中,金发的孩子摔倒在地,刚爬起来,便被暴起的血线溅上了脸,她整个呆住,只能瞳孔剧缩地看着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恼羞成怒地从后砍了一刀,接着连同尚是婴儿的弟弟一同刺穿,被圆睁着眼地、死死地钉在了眼前的地板上。
甚至向前扑倒时,那近在咫尺的发丝还扫过了孩子的脸。
屠杀很快结束,破碎的煤油灯在地上滚动,骤然失去光源的舱中只余一片暗淡,和顺着窗子扑进的夹杂着海腥味的风。金发孩子孤零零地瘫坐在血泊之中,不动,也不说话,只瞳孔放大地凝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失焦的视线有些浮,似乎已然被吓傻。
有人上前,将她一头掼到地上,又抓着头发地拎起来,露出满是血的一张脸,接着就是熟悉的闪光灯亮起。
“把照片拿去给艾力克先生看,”一片嘈杂中,有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还有那个小鬼怎么还没弄死,快点弄死,或者直接丢到海里喂鱼。”
“等等老大,那就太没意思了现在可就剩这么一个活口了”
“所以到底是谁把女人也杀了的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了多少遍女人先留着。”
“啧,谁让她咬人我一个没忍住,就”
“算了,杀了就杀了,我现在倒是有个主意。”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梦中那层昏沉不清的水膜,原来将现实美化了太多。
黏稠的黑暗被抹淡,所有的模糊不清都显露出了它狰狞的原貌,无论是鲜血、尸体、还是四周那些如恶鬼般丑恶的面孔,都远比过去几次看到的要更加真实而清晰。
我感到了不适,但因为这一幕此前在梦中早已见过了太多太多次,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已有了大致的心理准备,所以也只是不适而已。
可我却忘了自己的身边还站着拉比,也忘了拉比对此一无所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等海盗们将金发的孩子扯上甲板,等他们将鱼钩钩进孩子的肩膀,把她像鱼饵一样地甩下海去,等我终于意识到不对时,拉比已经开始在往前走了。
我条件反射地想去拉他,却发现他紧绷的神经终是在这一刻彻底崩断,强撑许久的理智彻底消失。两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全身都在发颤,眼睛里面也猩红一片,因为死死地咬着牙,整个腮边的肌肉都在不自觉地抖。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绕到他前面抱住他,试图用身体顶住他,不让他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