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闪不避,浸入付丧神幽如古井的眼。
陷在重重冬衣里的面容越发惹人怜爱,浅淡的瞳色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像是一捧剔透的琉璃。
可什么也看不见了。琉璃只会投映旁人的身影,便是剖开来,也看不见她自己。
或许涉世不深的刀剑会以为她长大了,身为刀祖的他却不这么认为。
审神者不是长大了,是露出了本来的面孔。
“你是个好孩子。”叹息融入暮色里,而后了无痕迹。
是夜。
晴朗而干燥的天气最适合观星,久候数寄打发了近侍,披着被子靠着门扇,昏昏欲睡。
月明则星稀,再亮的恒星,也不敌唯一的伴星近水楼台。
可那都是时政无趣的温存,这里不是地球。别说天空,连地表的生机蓬勃都是假的。
时之罅隙哪有什么救世主,不过是一帮抱着虚无的英雄主义流浪的凡人。
但她想要的那颗星即将冉冉升起,在月光蛮横的关怀里撕开一道口子,点亮属于他的夜空一隅。
所以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所谓
“夜深了,明日请赶早”审神者蜷在廊沿嘟囔,像极梦呓。
来人对她的感官深信不疑,压根没指望能瞒过她。
于她身前半蹲而下,付丧神的身躯挡住了倾斜的月光抑或他即无上月华,悬月不敢争辉。
“若我偏不呢”三日月宗近拂开她耳侧的发,却唤不醒她的眼帘。
“嗯”向睡意屈服的久候数寄不欲纠缠,“那你赶紧吧。”
是别人还棘手些,是他的话,很快就会不欢而散的。
付丧神的手落至她的肩,嗓音喑哑“为什么提前回来”
为什么为了搪塞鬼童丸拙劣的挽留,为了避开你们无止尽的追问,为了
“不走,”久候数寄如坠甜梦中,唇角含笑,“难道还等你动手吗”
等他手刃贺茂沙罗
她从不做无用之事,既然在时政动身前回了本丸,自然有她的道理。
至少不是逃避这么无能的动机。
三日月宗近手下顿时失了轻重,力道大得要捏碎她的胛骨。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小姑娘冷笑一声,打断他来来去去毫无新意的盘问。
喉头动了动,太刀额角抽痛,眼底弯月染上猩红。
“不要逼我做你讨厌的事。”他一字一顿,威胁意味十足。
“哦”审神者总算睁了眼,目光一片清明,“我倒是想知道,我讨厌什么”
付丧神不答,指骨发力。裹着她的被子寸寸龟裂,柔软的蚕丝铺作幕天席地的床。
好冷。久候数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