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安把香灰从炉中倒出,又用小刷子仔细清理着香炉膛,她突然又是一笑。
她想起了让她信任华鹊的人王棠之,他的眉角有一道疤痕,是他小时候顽皮在拒霜园磕在了谢方冲书房的香炉上。
华鹊再入椒房殿的这天,大肃的暴雪依然未停,大政殿里的君臣已连续商议对策多日。华鹊一路走来,都能看见宦官宫女交头接耳,也能看见远处大政殿的廊前不少朝臣窃窃私语看天叹气。
他想起有人说天相大冲,大破大立。
目下椒房殿内的这位,未尝不是大破大立之人。
谢思安就窝在椒房殿的暖炉之中,今日她裹着雪白的狐皮大氅,正在悠悠拨弄着琴弦。
“华太医来了。”
华鹊朝她一拜,但未下跪。
谢思安停下拨弄琴弦的手,示意宫女都出去。
见人都走了,华鹊笑说“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微臣瞧着,这出去的人宫女们脚步都比往日齐整了。”
谢思安正在泡茶,梅花朵朵在茶盅中依次绽放,水的蒸汽熏在她脸上,衬得她面色红润。
她递了一杯新茶让倚华递给华鹊饮用。
华鹊接过抿了一口,但听谢思安说“圣人说,仁慈不如恩赏,恩赏不如威德,威德不如恐惧。”
华鹊眉心一动,抿着茶问“请教皇后娘娘,微臣不才,不知是哪位圣人”
“谢思安。”
华鹊“噗”一下,喷了半口茶,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谢思安理所当然的样子。
谢思安睨着他问“茶喝完了可以办事了吧”
就如王棠之所说,华鹊的嘴很利,一句都不肯让。
“娘娘,外间喝茶后说的都是婚事,您这里倒好,喝茶得办坏事。”
倚华在一旁朝他飞去眼刀,满是不快和训诫,谢思安自然瞧见了,她抬手对倚华说“罢了,华太医是大才,不拘于这些。”
她闻着茶香问“本宫茶很香吧”
华鹊颔首,答道“回娘娘的话,茶虽香,但微臣的香由娘娘使着更好。”
谢思安了然一笑,在梅花插中又点了两滴香蜜,香气更加四溢,盖过了殿内燃着的檀香。
好香,自然有好去处,华鹊的迷魂香更是。
那日之后,倚华就会给如今陵寄奴的房间里日日点着那香,对其他倒是无碍,只是神思恍惚,嘴里喃喃不觉。
谢思安诱惑着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喊“皇上”二字。
然后,谢思安又恰好让道武帝偶然一日撞见,虽说他一时受了惊吓,但缓过来后,就再也不管。
太清醒的陵寄奴,对谁都是威胁。如今这般,道武帝一定也觉得很好。
他那日虽然没有见到谢思安,但见过陵寄奴后,宦官来报说道武帝走时的脚步轻盈了许多。
谢思安一手品茶,一手放在了华鹊面前,“来吧,做你主人让你做的事。”
华鹊明了,从医箱中拿出一根银针,在几个关键穴位中刺了几下。
见银针并无异常,华鹊又拿了一根小针,在谢思安的指尖刺了一下,冒出的一点点血他立即沾走在舌尖添了一下。
华鹊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地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子,二话不说就剪开了谢思安的长袍。
他把一小块布料放在了蜡烛上,布料很快飞灰湮灭,他又摇摇头,环视一周再剪了倚华身上的一块布料,一模一样地烧了一次。
他还是摇头,然后仔细想想问“娘娘这里可有皇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