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惯来待她亲厚,不会因为趋炎附势就将她的婚事当作政治筹码来高攀旁的人家;亦不会迂腐到仅凭柳老太爷口中几句有意无意的话,便碍于旁人目光将她嫁与柳家。
爹爹给她定下这门婚事,是因为早前曾见过柳致远,说柳致远无论相貌谈吐都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柳家祖上是远洲有名的书香门第,眼下虽大不如前。近年来朝中日益腐败,科考场中若无人举荐,几近落榜。柳家没落多久了,哪里在朝中能攀得上什么人情
苏家却不同。
苏家早前在朝中算是有些隐晦人情的,柳老爷子便是看中了苏家在朝中这人情,才借着两家祖上的那点关系同苏家结了亲,这才让苏家在柳致远身上用上了人情。
苏锦嫁去柳家,虽是高门低嫁。但柳家只要明事理,便会善待苏锦。
佛堂解签,道士算命,外来的番僧都说过她命中带了富贵,也许便指得是她日后的夫婿。若柳致远有出头一天,他们夫妻二人又是年少时便相互扶持,那情分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苏锦日后也能在柳家过得顺遂。
父母之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嫁去柳家,是爹爹和祖母为她计深远。
只是她嫁去柳家的三年,却越渐想明白一事 她命中富贵与否,都与柳家无关。
所以柳致远有无高中,她其实都不关心。
苏锦放下茶盏,不知可是寺院中的茶香更亦让人静心的缘故,早前听陶敏提起柳致远高中时,她心中稍许有的波澜,也很快在半袖茶香中淡去。
“去寻舅母和姨母吧,勿让她们再等了。”苏锦转眸看向陶敏,美目顾盼,如韶光明媚。精致的五官又似镌刻一般,于明艳动人里透着亲近与温婉。
陶敏一个女子,都不觉看呆了眼。
稍许,陶敏在心中更正。
是柳致远瞎了眼。
出禅房的时候,雨尚未停。
白巧正同陶敏的婢女在苑中说着话,见苏锦与陶敏二人出了禅房,便各自撑了伞,快步迎了上来。
屋檐下,陶敏一面等候,一面叹道“这稍后,只怕要在寺中用晚饭了。”
王惠氏惯来信佛,每回来寺中都会待上好些时候。清和寺又在城郊不远处,便是在寺中用过斋饭再回府中也来得及,王惠氏是应当要留下来吃斋的。
陶敏是王惠氏的儿媳,知晓这顿斋饭是躲不过了。
苏锦费解,“清和寺的斋饭远近闻名,不少人都慕名而来”
陶敏唏嘘,她并非是嫌寺中的斋饭不好,只是菩萨的饭惯来要吃三碗才心诚。那盛饭的师傅回回见了她,都说她面相带善缘,也因得要广结善缘,每次都给她盛上满满一碗。
她也知晓那师傅是好意,可她一个羸弱女子,饭量能多到哪里去
菩萨的饭,若是盛了,便要诚心吃完,她心中叫苦不迭,说好的众生平等呢
苏锦忍俊“稍后让人先去明和斋走一趟,给打斋饭的师傅提前说一声便好,大师必定不会为难你。”
陶敏惊讶,小声道“还能如此”
难怪她回回见苏锦都淡然端坐,不急不缓,原是有法子的人。
苏锦笑笑“放心吧,大师会慈悲为怀的。”
只是,陶敏轻声叹道“我是怕母亲介怀。”
苏锦支招“那便让白巧去说,舅母就想不到你头上了。”
陶敏遂也启颜。
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