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楚离原意料的是,本以为送贽献上山的队伍会很有排面,不曾想就寥寥四人扛着一顶白轿,后面跟着几个穿白色殓衣的村民,外加隆封领队。
“哟,人出来啦。”一个村民呵呵笑了,“不愧是咱村长,在全村安危面前,不谈亲情。”
“阿楠,好兄弟,你的恩情我们会记着的,啊。”
“够了,别废话了。我们赶紧出发,好在太阳落山前回来。”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民说着,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气,这破差事怎么就轮到老子头上了,看那桃娘庙一眼都觉得要倒大霉了。”
楚离原坐在轿子里,感觉往上颠了颠,应是启程了。
“隆村长,丑话说在前头,咱几个虽是外乡来的,但对你们村的事儿也知道个一鳞半爪。这事儿办妥了,酬劳您可不能含糊啊要不是哥儿几个胆大,谁敢接你这活儿啊”一个轿夫大剌剌地道。
“李大哥,你就放心吧,我送了好几年了,隆村长是靠谱的人。”另一个轿夫嘿然一笑,“我阳气足,明年记得还叫我啊”
隆封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明年不一定有明年喽。”
“我说村长,您不会真指望城里来的小白脸吧他们一看就不靠谱啊特别是那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长头发,像村东口卖大力丸的。要说神通广大,还得是濮婆婆。没有她,苦荞村早完蛋了哎哟,哪来的妖风啊”
贽献被送往的目的地,就是那个村民口中的“桃娘庙”。根据那日濮婆婆的讲述,褚灵桃死时不过十四五岁,而苦荞村的方言里,“娘”又意指年轻女娃,所以这“桃娘庙”,当是专为褚灵桃修建、供奉她金身的寺庙无疑。
桃娘庙位置偏,坐落在苦荞村边缘的半山腰,却不险要,一路上去还算平稳顺利。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太阳还在山尖摇摇欲坠呢。
楚离原从轿子里出来,刚想舒展一下筋骨,就被那几个村民连推带搡,直往桃娘庙里赶。
“阿楠,对不住了啊,这就是命。”外面响起锁门的声音,然后是踢踢踏踏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彻底安静下来。
楚离原“都特么什么人啊。”
“太糊涂了。”正殿一角,冷不丁响起殷槐击冰碎玉般的声音,他刚撤了隐身符,这会儿正仰头细细打量神龛里供着的褚灵桃的金身,边看边直摇头。桃娘庙虽小而简朴,可那金身的衣饰却颇为华贵考究,显然是按照得道高僧的规格,就连贡品香烛都百般用心。“照他们这般供奉法,那女鬼现在的修为早就今非昔比。楚离原,你来看看,她若现了灵体,与那邪神相较如何”
“半斤八两吧。”
“丑八怪是废铁,褚灵桃是黄金。”
楚离原盯着神龛,漂亮的眉毛渐渐拧紧,“而且,供奉女鬼的仪制,我看着怎么像是按供奉社神的来的疯球了吧”
“没错。”殷槐修长的手指抚过案台,“公羊传注曰社者,土地之主也。一方水土一方神,小到一村一寨,大到山河湖海,皆有不同神灵掌管。”
“这些不同的神祇,都有不同的来源,但基本上,都是由当地有功者死后所任。”
“好的社神可使整个宗族香火鼎盛,瓜瓞绵延,而这位小小年纪被全村人活埋而死,怨气冲天,却又被当成社神供奉,还吞噬了那么多贽献,再这样下去,恐怕整片土地都会受到诅咒,子子孙孙贻患无穷。”
楚离原想了想,道“那天濮婆婆说,褚灵桃命局中有劫煞与孤辰入命,命象穷凶极恶,对周围人呈极恶之势,生前被家里人严重忌讳,连门都不让出,怎么会懂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