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旭凤低声呢喃了一句。
“毁上神之誓的罪责我愿一力承担,从现在起,我洛霖不再是水神,新水神归位前,水族事务暂交与霜神,予木长老同其族人也会重返天界还请缘机仙子劳心,安排贬谪下界之事宜。” 洛霖又道。
“小仙不敢”闻言缘机仙子似是一惊,忙从座上起身劝道“仙上,这天地之间缘来缘去本属无常,要解上神之誓也并非没有办法,只要当年立下誓言之人共同消解,便也不至于动摇天道命数,实在无需仙上做到这般地步”
“它既然因太微和我而起,也应该由我二人而终,觅儿与夜神何辜”洛霖摇头道“君主失德,犯下种种错处,我身为人臣未尽劝谏之责;女儿降世,身为人父亦一无所知我身上背负的恶业,怕是不比太微更少。若不能躬身以自省,恐将无颜面对世尊”
他略一停顿,又向月老道“天界之中本无一物值得我去谋求,生平所愿唯淡云流水度此生。然,仅一人、一家偏安一隅何其容易,要使人人得以安度此生,为政者势必要经受住千难万难,只看眼前是远远不够的蛊之灾,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后见,其中的道理,月下仙人可能明白”
尽管初衷全然背离,结果却是一样的,这就是水神洛霖最后的选择计划之外,情理之中。
月老嗫嚅着不能言语。
像这样目光短浅之人,面前有山的时候,他只看得到山。却不知山没了,后面还有海,丝毫不是平坦的前路。
身为荼姚早年一手培养起来的幕僚,又是旭凤的得力助手,收集情报本是燎原君的分内之事。然而,进入九霄云殿后发生的一切无不超出他的认知。
荼姚唯恐凡间诸事影响燎原君的心神,在他初回到天界之时曾命他服下浮梦丹。也正因为如此,在燎原君的记忆中,锦觅尚且停留在历劫前的模样。哪怕几次三番被花界拒之门外,他也只道是芳主们越俎代庖之举,从未怀疑过她对旭凤的感情。
在他的眼中,旭凤此行乃是一场夺回所爱之人的正义之战。或者可以这样说,夺回所爱之人根本无需计较正义世人常说“美人配英雄”,非为美人独爱英雄故,而是真正的美人,只有英雄才能守得住她。强者得到,弱者失去,谁也不能去怪谁。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渐渐的,锦觅本身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如同暗室中,旭凤想从润玉手中争夺的本是一截蜡烛,后者却突然打开了门。耀目的光与冰冷的风争先恐后地奔袭而入,刺痛他的双眼,刮伤他的面颊。
最后,烛火也变得烫手。
大殿中央,天帝残破的躯壳大剌剌横亘着,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月老虽作势护着他,却不敢碰他,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那么做。片刻,还是昴日星君招来精卫身侧的两名天兵,指挥他们将其架起,准备移出殿外。
锦觅立刻拦住了他。“星君要将穷奇带往何处”她问道。
“此次浮屠塔中损毁了部分阵法,重新封印尚且需要时日准备,”昴日星君朝润玉的方向看了一眼,答道“花神不必烦忧,反噬之后恰是穷奇神魂最为虚弱的时期,只要小心应对”
“那若是不小心,又当如何”锦觅打断道“九百年前,花界多少精灵草木无辜受穷奇戕害,现在既然是穷奇最虚弱的时候,正是除掉它的大好时机,为何还要留它性命呢”
她的语气颇为理所当然,可以说是咄咄逼人,显然已不再将天帝当做天帝。这种态度让旭凤难以接受。
“锦觅,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父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