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跟虚走了,她就真的跑不掉了。
况且,外面是真他娘的冷。
想到这一点,八重又从虚的怀里探出头来。
留下
她正沉思,虚望着那个研究人员,慢慢眯起猩红的眼眸“实验体九十九号”
对方做出仿佛要将恐惧吞咽下去的动作,僵着表情开口“是的,就是实验体九十九号。”
“是吗。”虚漠然道。
他转过身,抱着她穿过门扉。
“现在不是了。”
没人追上来。
回天照院奈落的路上,八重甚至都没心思考虑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深山里积雪未化,空气冷得似是要结冰,她呼出一口气,气息全部结成了厚重的白雾。虽然披上了黑色的羽织,但夹棉的羽织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根本不够。从天照院奈落的飞船上下来后这短短的一段路,她冷得几乎想跑回恒温的实验室里。
“你死不了。”
仿佛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虚冷眼扫来他又把黑漆漆的乌鸦面具扣上了。
“就算冷到五指开始脱落,你也不会死的。”
八重“哦,你还真会安慰人。”
枝头传来一声嘶哑的怪叫,一只羽毛蓬松的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到了距离她最近的雪枝上。
她离开了十几年。
这只认识她的乌鸦已经很老了,羽毛不再油光水滑,鸟喙也被磨得不再尖锐。
离开天照院奈落的时候,它估计还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八重有些怔,她仰起头,看着那只老乌鸦追着虚的身影,展开翅膀从这个枝头飞到那个枝头。
“嘎”
沙哑又难听的叫声。
她一时都忘记了刺骨的寒冷。
天色暗下来,深山里的万物蒙上了黯淡的雾蓝色。
那只乌鸦展开翅膀,飞飞停停,最后落到南大门翘起的屋檐上。
室町时期建立的南大门很旧了,深沉发黑的厚重木材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如果不是守在侧门旁的人影,看起来几乎要和山里的树木融为一体。
天照院奈落在五百年间扩建过三次,最古老的建筑物都建在山壁上,后期的建筑集中在山脚附近,南大门迎接首领归来时才会开启。
十几年前,天照院奈落的十二代目还在任的期间,那个灰发的孩子就会等在这里。小小的身影立在巨大殿门的阴影下,像路过时任谁都不会注意到的虫蚁。
但每次,都等在这里。
虚抱着她走上台阶,八重回过神,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
如同石雕一般侯在侧门旁,那些奈落放下禅杖,单膝跪下。
不再是孩童的男人低下头颅,一如十几年前一样,卑微地似是要亲吻虚脚前的地面。
“您回来了。”胧哑声道。
他等的那个人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