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空和大海混为一体,狂风从海中掀起怒涛,一声巨响,炽白的闪电像巨蛇蜿蜒落下。
炸开的怒雷撕裂黑暗,粼粼的闪光在乌云中蜿蜒远去。
黑暗夺回主权,孤零零的渔舟在海面颠簸,硕大的雨接连随着海水倒灌进来,暴雨打得人睁不开双眼。
微弱的呼喊被风雨卷走,摇曳的灯火被大雨浇灭。
狂澜倒卷而来,孤舟被推上浪尖,愤怒的白沫像张开的口,将脆弱的渔船咬成两半。
破碎的木板沉下去,怒涛依然汹涌,暴雨仍在呼啸,黑压压的苍穹电声雷鸣。
哗的一声,海面上狂风拔起,几丈高的巨浪撞在一起,碎落四散。
她朝虚空伸出手,想迎接暴雨,也想拥抱飓风。
豆大的雨珠不会落入她手中,海面四碎的白沫不会溅到她脸上,但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暴风雨面前,所以她朝虚空张开手。
起风吧。满涨吧。
呼喊吧。咆哮吧。
暴雨劈头盖脸地浇灌下来,她好像真的就立在那庞大的雨幕中。
那是无与伦比的、几乎令人颤栗的喜悦。
虽然只是在最初,但她曾感受过存在这奇迹本身带来的喜悦。
以为一切俱都短暂,波澜壮阔的奇景是此生一会。
时间这个概念还未变得漫长,她如同初生的幼儿睁大双眼,单方面地仰慕,单方面地渴求着停留在「触手可及」上的世界。
那个时候她还未成为「八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
所以纯粹喜悦。
想喝酒。
梦见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特别想喝酒。
在天照院奈落待过五百年的好处这种时候就显露出来了,这个极其苦闷缺乏娱乐的地方,哪里能找到酒来,不用走暗道,八重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培养杀手,自然不能培养出一杯倒的杀手。
摆平天道众,虚回到天照院奈落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
天空一半是夕阳的余晖,一半是深邃的鸢蓝,金色的光线透过群山的身影,落在木质的回廊上。
“你总算回来了。”
看清楚了八重跑向的人是谁,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奈落露出见到世界末日的表情。
一手还拎着瓷白的酒盅,好像等他等了一辈子那么久,八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抬起手臂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和天道众那帮老头子玩得开心吗”
空气里有熏然的酒香,八重的脸颊红通通的,眼睛亮得犹如水洗,盈满了软软的光。
她蹭蹭虚的衣服背后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拎起手中的酒盅,她格外真诚地跟他建议“干不干了我们就是好兄弟。来来来,干一杯,不干的人都是孙子。”
话还未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身体绵软无力,八重差不多是完全靠在虚的身上才没滑下去。似是笑够了,她叹息一声,自顾自地嘀咕着毫无逻辑的话语。
“朱丽叶啊朱丽叶,你为什么偏偏是朱丽叶呢。”
说着,还抬起头,对着虚左看右看,慢慢敛起笑容,变得忧愁起来。
“朱丽叶,你变丑了。”
“酒是哪里来的”虚抬起视线,面具后猩红的眼眸微微一弯,仿佛在笑的眼神极冷。
跟在八重身边的两名奈落跪了下去。
八重还在喃喃着“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穿黑色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