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恢宏的祭天坛仿佛一尊巨大的异兽,静静蹲在两人面前,身影隐在夜月里,黑暗模糊。
可屹立在她们面前的,不止是祭天坛。
一座灯火辉煌的灯轮充盈了苏容婳的眼眸。灯轮高达三丈,蒲记刚进的上好苏绣用金线勾连,一瞬间如同瀑布落川,席卷而下。锦绣外处处饰以金玉,映照灯轮上的千盏明灯,极尽奢华。
接汉疑星落,依轮似月圆。
饶是见惯了金迷纸醉的苏容婳,此时也不禁心旌摇曳。
其实贵为天子,无论多受世人追捧的金玉,在苏容婳眼中都是一种鼎铛玉石如同砾石一般的存在。
她的心是不会为了一座奢美的灯轮而摇曳。
除非这座灯轮
她胸腔里的每一次跳跃都是为了另一颗心而动。
蒲若斐静静陪着苏容婳仰视着这座灯轮,直到发觉怀中人的右臂在颤抖才低头查看。
“松手,你在做什么,”蒲若斐抓住苏容婳手,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扳开。纹路错乱的手掌中已然留下了三深一浅的血口。
蒲若斐用自己的绢帕去捂伤口,心疼道:“干嘛糟践自己,我们回去,你的额头也烫人。”
苏容婳不肯,她将脸埋入蒲若斐的肩窝内,嗓音沙哑:“朕好累,朕想停下来休息。”
蒲若斐的心思玲珑,是最解人意的。听了此言她张开双臂,回抱紧了苏容婳,也不再强求她回府,只默默陪她站着。
帝京坐北,初春的夜仍是料峭,听夜风呼啸而起,听夜风呼啸耳边,听夜风呼啸奔远。
苏容婳手一松,腿软了下去。
蒲若斐忙跟着蹲下扶她,见她身子柔弱无力,再试一试她的侧脸,滚烫烧人。蒲若斐一手扶着苏容婳的肩,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腿弯,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蒲若斐转身去看金碧辉煌的灯轮。尽管价值连城,但在寥廓的苍穹下,它总显得孤零零的。
回到静思园,流光和文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蒲若斐将陛下带回,双双松了口气。
流光又提上一口气来,她去服侍被蒲若斐放到床上的苏容婳,摸到的却是发了高烧昏迷了的人。
蒲若斐吩咐文琦:“陛下受了惊吓,你快去给她瞧一瞧。”
回过神的流光却坚决不肯同意文琦诊治:“不必劳烦世女,陛下的脉案一向由丘太医负责的。与其让文琦姑娘给诊脉,不如回宫招太医就诊。”
文琦不知苏容婳一向用什么药,即使把脉也不敢轻易写方子熬药,于是也道:“世女,用药一事马虎不得,奴婢也不敢不知陛下身子底细就下针喂药。”
蒲若斐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苏容婳,心里也没个更好的法子,就应允道:“我这就送陛下回宫。”
苏容婳这次微服,暗卫俱是通过宫门出宫,只有流光与她是从地道来到静思园。除了蒲若斐,再没有人能够送她回去。
流光帮着蒲若斐将苏容婳背在背上,看着她弯腰进了地洞,自己也随之跟上,顺带关上了密道的门。
密道是由苏容婳授意,蒲若斐秘密找到能工巧匠挖掘而成。笔直的长道直通皇宫,但只能容得下一人而行。
苏容婳和流光都是地坤,但两人身材高挑,通过地道时不得不弯腰而行。
蒲若斐较之二人更高,身上还背了一个人,为了避免粗糙的洞壁擦到苏容婳,她小心翼翼的慢慢移动。在遇到狭窄低矮的洞段,甚至需要跪下慢慢爬过去。
等到坤元宫,蒲若斐已走了半个时辰。
将人放到龙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