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在门口站了许久, 看他出来, 眼神里透露着纠结,裴云起只当没看到。他反手掩好门, 同江锦一道穿过回廊,往外走去,“江夫人派的嬷嬷怎么说”
江锦叹息道“那簪子是真的,先头那位赵乳娘所言, 也是真的,苒苒便是我丢了多年的妹妹。难为她苦了这么多年。”
裴云起略颔首,又问, “江家如何”
江锦落后他半步,闻言温然道“我将实情揭露后,便丢着没管了。殿下还未查明定州刺史私开盐矿一事,此番我唯恐贸然对江司马出手, 坏了大事。”
裴云起脚步一顿, 旋即道“也差不多该收网了。”他看向江锦, 头顶的芭蕉叶碧绿幽深,将他平静的眸子衬得漂亮异常, 方才在江苒跟前那点儿温和彻底散去,换做锋利冷芒, “定州刺史手中握着军队,平日防我尤甚,他有心腹二人忠心耿耿, 如若生变,怕要坏事。”
江锦深深一揖,“微臣愿意前往,做殿下的说客。”
江家大公子甫一入朝堂,便曾与群臣激辩,虽一人之力,犹不落下风,羞煞一众鸿儒。后来今帝恐他年幼而锋芒太过,将他调至翰林院编修,素日之职,不过论撰文史、稽查史书、录书云云,虽也兼任东宫少詹事,然众人都默认这是今上看在宰辅的面子上赐的官职,并不需要他真正做些什么。
可他的到来,无疑是为裴云起添上一大助力。
裴云起微微点头,却见眼前之人忽地又抬起头来,定定地道“微臣有一事相求。”
裴云起心道能叫他这样沉不住气的,竟也只有江苒之事。
面上却还淡淡,只道“你说。”
出人意料的,江锦并没有主动要求他惩治江家,反而直截了当地道“苒苒在定州生活了十余年,京中亦无人知相府原有个真正的嫡女,只恐旁人要误解其身份,所以微臣恳请殿下届时能出面作证。”
她是江相之女,这件事情无需旁人认可,可她将来到底要生活在京城,若有些风言风语,也难免伤害到她。如若裴云起能够出面,便是再好不过了。
裴云起自是应下了,旋即看着他,道“孤头一回见你这样紧张一个人。”
江锦喟然叹道“整个相府,又何尝不是。”
裴云起不是真正的江锦,所以他不能够体会到江苒真正的亲人们那种愧疚而紧张的情绪。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要告诉她,你并非无家可归,你是我们盼望了多年,遗落在外的明珠。
裴云起看着年轻的属臣面上的忧虑,只是不动声色地道“她性子坚强,远非寻常柔弱女子可比,你无需操心太过。”
江锦不由有些愕然,“殿下同苒苒,听起来很熟的样子”
说实话,他先头就有些疑惑。毕竟太子的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同陛下之间感情也着实不算和睦,江苒能够得到他这么多的额外关注,甚至还纡尊降贵地扮成她的哥哥对她好生安慰一番,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且他平素着实表现得太不食人间烟火,若是旁的男子如此对江苒大献殷勤,还能说一句见色起意,到了裴云起身上,他这样一个看起来下一刻就能羽化登仙的人物,着实不像是能被美色打动的。
裴云起自然也读出了对方眼里的好奇。
他不动声色,避重就轻,“江苒同我算有些过节,后来冰释前嫌了。”
江锦“”
他愈发好奇了。
江锦想了想,再度一揖,真诚地道“方才见殿下对苒苒好生宽慰,她如今十分信任殿下,我明日一早便启程为殿下办事,只怕也不能照料她。这些时日,便还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