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这个没见过场面的浪子全程只是低头喝茶,待女人孩子走个干净,才看着宽敞清静的正堂长舒了口气“王孙兄,你这份艳福,寻常人可是万万消受不起的。”
蔺王孙也自头痛,撑着额角苦笑道“你还要来取笑我。”
三人往后厅去用早饭。此时蔺府奴仆尽去,早饭不得不从简,只几样糕点粥菜而已。蔺王孙自觉怠慢,楚方二人却不在意。
饭罢,蔺王孙道“楚兄清早往何处赏雪去了如此雅事,竟也不叫上我二人。”
楚留香笑了笑“不过是在附近转了转,随便看看。”又道,“海侯府占了整条街,外面的道路宽阔通达,极不易隐匿行踪。那给你送帖子的人轻功想必极佳,伪装的本领更是不俗。”
话归正题,蔺王孙原来稍显轻松的面容又复沉重。他认同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后,忽而想起什么,向二人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楚留香道“王孙兄但讲无妨。”
蔺王孙道“眼下既然送不走沈家遗孤,在下怕她独居在外,有个闪失,打算今日便将她接到府上,也好就近保护于她。”
楚留香道“这是应有之义。你若不放心,我三人一并去走一趟也好。”
蔺王孙似难启齿,踟蹰许久道“多谢楚兄好意。只是她虽知自己身世,却却不知道,是家父遗失了令牌,这才使得沈家惨遭灭门。这么多年以来,我我”
楚留香已听懂了,他叹了口气“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不敢同她亲近,也不敢告诉她真相”
蔺王孙凝眸不语,半晌道“姓蔺的不敢亵渎沈氏遗孤。我不配和她亲近。”
楚留香又问“你想要我们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蔺王孙苦涩道“是。”
楚留香与方天至对视一眼,二人皆沉默了下来。
蔺王孙道“她自襁褓之年受蔺家托庇长大,若骤然得知真相,岂不痛不欲生也许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快活了。所以二位若此劫过后,我侥幸活着,还请你们替我隐瞒,让我再照顾她几十年。可也许我会死在十五那天夜里。”他张了张口,“如果我死了,那就请你们告诉她。她瞧见我的尸体,也许也会痛快一些。”
这番话太过沉重,让楚留香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望着蔺王孙许久,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不答应朋友的这个请求。
蔺王孙又隐含羞愧地望向方天至。
方天至便停下思索,淡淡道“贫僧早已答应蔺施主,沈家秘辛绝不说与第四人知晓。”
说罢,他又闭目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大约蔺王孙早已安排好了接人事宜,三人赶到地方时,别院里的仆役都已收拾停当,待马车一停稳,便三三两两提着包袱箱奁走了出来。
方天至所在马车空间颇大,数人同乘仍宽敞舒适。此时他与楚留香对面而坐,心知一时半刻恐怕搬不完,便闲静闭目,念佛想事。楚留香一人闲极无聊,便掀开窗上锦帘向外打探。
蔺王孙这座别院乌门窄窄,静掩内景,却拥梅林,倚碧波,后门湖畔犹泊着一条竹帘半垂的游舫。楚留香瞧了几眼,开口道“此地景致清丽可爱,且不过盏茶时分便能驱船行到城中最繁华的河道上去,这小院作价一定不菲。”
方天至道“你说对了。贫僧曾到过此地,正是坐那艘船来的。”
楚留香道“那女孩带你来的”
方天至答“是。”
楚留香顿时感了兴趣,放下帘子问“那女孩都同你说过什么方不方便说给我听”
方天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