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道“没什么不方便之处。她自诉身为孤女,为了躲避船上之人的追杀,一直受蔺家严密保护,多年来都极难出门一趟。那日她贪看风景,不愿离去,这才与身边护卫略生争执,碰巧给贫僧瞧见管了闲事。”
楚留香闻言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
方天至认识楚留香不过两天,可总觉得此人机灵得很,时有高深莫测之处,此时莫名觉得异样,不由瞧了他一眼,问道“可是何处不对”
楚留香讶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方天至总不能说你瞧起来狡猾大大的,婉言道“我观你神情,心中忽有此感。”
楚留香却不接话,转而问“那女孩还说了什么”
方天至大约有了底,心想这女孩言语或有不尽不实之处,也不纠缠追问,答道“她知我来城中找人,叫我去找马脸张。”
楚留香点点头,想起赌坊中的情形,又笑道“我想了想,总觉得你当时有些奇怪,似乎对我扮的王老板颇为留意。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兄弟你后脑勺发光啊
然而方天至与他脉脉相视,无奈微笑道“因为我进门之际,察觉到你在看我。”
楚留香自然绝不可能想到真相,便也笑赞“心如明镜,莫外如是雪惊你直觉惊人,想来世间少有能瞒得住你的事。”
方天至闻言漆眉轻振,拈珠温然道“阿弥陀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皆如梦幻泡影。我辈看破如何,看不破又如何”
楚留香心生触动,不由叹道“佛门固有真谛,但奈何眼下不论你我,唯有自这场劫难中看破迷障,洞识敌我,才能全身而退,得其圆满了。”
方天至听到“洞识敌我”,便知楚留香未必尽信蔺王孙所言,心中许有迟疑不明之处。但他一字不提,想是在缕清思绪之前,不愿在自己面前非议朋友。
他想到此处,便闭口不语,向楚留香淡淡一笑。
楚留香亦轻巧地略过此节,道“我只知你出家洞心寺,却不知寺落何方”
方天至正要答话,忽听外面侍卫仆役齐声叫道“侯爷”
二人当即抛下闲话不谈,楚留香掀帘一看,正见蔺王孙自那别院乌门中让出一位白衣少女来。那女孩发间戴着一顶轻纱帷帽,掩去了面容,但仍可见体态婀娜,动若拂柳,说不出地千娇百媚。方天至曾见过她,一眼看过便知是沈眠。
而蔺王孙温声和语地将她请到头一辆马车前。赶车的护卫将车门打开,他虚扶那少女入车就坐,口中道“车上二位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害怕。”
楚留香见她气质娇怯,又为了避朋友的嫌,趁她登车之际,先一步跨到方天至身边,与他并肩而坐,将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彬彬有礼地笑着招呼道“沈姑娘。”
沈眠在厢中坐定,悄然抬睫向二人一瞧,头一眼却先望见了方天至。她身子蓦然一僵,颤声轻道“是你”
方天至无暇细思她这番态度是惊是喜,闻言颔首道“沈檀越,又见面了。”
而蔺王孙则后一步上车,向沈眠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雪惊法师你是见过的。他身边这位公子则姓楚,你只怕还不认得。”
沈眠静静听了,便轻柔道“楚公子有礼。”顿了顿,又道,“大师别来无恙。”
方天至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