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点的话,他可以割开她的喉咙,让她死得干脆利落一点。
无关紧要的记忆被艳红的血翻起,褪了色的画面里,没有温度也没有质感,唯有疼痛与鲜血是最为清晰的。
名为红叶的女佣是与她走得近的人,她跌坐在残破鲜红的尸堆里,在他冰冷刺骨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吐出了个这样的名字:「神神黎」
他一扬手,就已划破了她的喉咙。
飞扬的血液溅上墙上的壁画,那个没有月亮星星的夜晚,他也是随手一扬,就将她身边的女人杀死的。
因为那是猎鬼人。
她在告知她真相。
哪怕她已经要死了。
终于,当一切都如他的意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发现整座宅邸已经被那没来得及扑灭的烛火吞噬了。
大火将所有东西都烧毀了,像那张化为灰烬的相片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带笑的声音仍在耳边:「我会回来的」
她还会回来的
但是,他必须,将她拉到黑夜中才行。
因为即便多么想将她杀死,可是只要她能去沐浴阳光,只要她能站在日光下,他就永远无法杀了她。
就像她曾经站在樱花下微笑,就像她曾经坐在阳光中迎接死亡。
黑死牟能冒死将她从阳光中拖回黑暗,能将她从死亡边缘拖回来。
可是他不行。
而她确实回来了。
要回来杀他了。
所以,他也要杀了她。
寂静无声的卧室里,上弦之贰死亡的信息涌入大脑,窗外降临的是天空淡蓝的黎明,风扬起的窗帘下,他站在最阴暗的地方,冷声对上弦之叁说:“杀了那些猎鬼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曾经有机会亲手杀了她的。
可是,黑死牟沉默的刀在月夜下隔开了他与她的距离,橘发少年杀意沸腾的拳头间,是一双与她相似但是却冷到能冻结火光的蓝瞳。
而死了几百年的那个男人,在火海中挡在她面前的身影,直到今日,依旧令他恐惧到不可跨越。
每当他控制不住对她的杀意时,身上那些陈列了数百年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就会像剖膛破肚般灼痛起来,几乎难以忍受。
即便是死了,那个家伙也要化作亡灵保护她吗
她也曾经砍过他的手,用灯杵刺过他的眼睛和大脑,火红的艳色中,她眸中的恨意与愤怒被她连同红赫的刀一起刺进心脏。
那些疼痛的伤口从深处破土出了密密麻麻的恨意与憎恶,怒意像喷薄而出的熔浆流经四肢百骸。
怒火可以化作最艳的红色,倾泻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可是潺潺流出的血液有时太艳了,艳得像某个冬祭上巫女们飘飞的绯袴。
黑暗中,犹如石子落入清水之中
咚的一声。
突然从屋檐上滚落的木屐砸上了他的头。
他恼怒地看去时,却望进了一双能将其浇灭掉的瞳孔中。
终结的雅乐里,比血还要艳丽的流苏耳饰和火红和服在灯火倏微的眼球里燃烧,星星闪闪烁烁的苍穹之下,是她明媚张扬到能灼痛瞳孔的笑容。
于是,破碎过的眼球深处依旧残留着当时的祭火。
而被怒火灼烧的大脑神经,剥落不开的依旧是那句话。
「我会回来看您的。」
黎明的光漫进窗台,光与影的分割处是她不会再打破的边缘界线。
她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黎:“怪谁呢”b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