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入这场战局比所有人都早,许多事自然做在前头了。
在云知意之前,州丞府左长史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刘长青。后来刘长青告老还乡,云知意才回来接任。
“刘长青虽不算田党,但这个位置是州丞府第二把交椅,对扳倒田岭也至关重要,我不能不设防。”霍奉卿目视前方,握着云知意的手紧了紧。
云知意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扭头盯着他侧脸的目光须臾不离“那后来呢我接任这个职位后,你想过要撤掉那些眼线吗”
借着廊下灯笼的荧荧红光,可以清晰看到霍奉卿的喉结滑动了数下。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云知意,惴惴直视进她的眼底。她不闪不避地回望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心情如何。
霍奉卿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坦诚“没有想过。你向来厌恶党同伐异,我之前从没有想过,最终你会在这件事上与我成为同路人。”
“哦。也就是说,方才你故意漏出端倪让我察觉,是因为我终于选择了与你并肩作战。若非如此,你还会继续瞒着我,对吧”云知意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么看着他。
“你”霍奉卿顿了顿,目光紧紧攫着云知意的神情,“若是生气介意,要打要骂都好。”
在公,他确信自己没做错;但在私,他不确定云知意心中是否会有芥蒂。
公私两论,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真的难。他自己都不能完全做到。
有些事,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一个人口口声声说着喜爱,极尽所能地卖乖讨好,背地里却又埋了眼线时时防备着,寻常人是真的不会感到愉快的吧
廊檐下的灯笼红光荧荧,在霍奉卿身后投下一片沉默而不安的长长剪影。
随着云知意长时间的沉默,他本就绷紧的身躯愈发僵硬了。
这姑娘一早就说过,她喜欢温柔驯顺的男子。可他在这件事上,连坦诚和全然的信任都没有做到,大约是称不上驯顺的。
他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竟语塞了。
夜风阵阵从云知意耳旁掠过,最终撩落她鬓边一缕碎发。她并无动作,目光定在霍奉卿的面上,半晌没有挪开。
她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慌乱眼神,片刻后忽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记。
“突然知道自己身边有别人安插的暗桩眼线,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这样显得我很蠢。”
在他惊讶到呆滞的注视下,云知意轻笑出声“虽然不高兴被这样对待,也很不喜欢这样的手段,但你走的这条路太险,我懂你为什么这么做。”
上辈子他俩因为观念上的种种分歧,各自憋着劲,几乎争锋相对了一辈子。
如今重来一次,霍奉卿在某些事上纵她让她不少,她自也该投桃报李,尽力与这个人求同存异。
“总之,若你往后又暗地里在我身边埋眼线,最好一辈子都别被我察觉。若被我自己发现,那就等着我扒了你的皮吧。”
“嗯,记住了。”霍奉卿猛地将她揽进怀中,唇角慢慢扬起。
他将脸贴在她的鬓边,鼻端萦绕着来自她发间的淡淡馨香,心中翻滚着一汪蜜软热流。
“过几日的旬会合议,我要拿漕运督官张立敏那件事做文章,你还记得吗”
云知意在他怀中瓮声笑应“嗯,记得。你之前说过,会牵连我爹。”
“那,你也不会怪我”
“这件事,上次在朱红小楼,你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