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霍奉卿突然乐得没边没沿,噙笑轻咬她的耳珠,含混急急道“所以,你懂我,对吧”
“嗯,算是吧,”云知意笑着扭头头躲他,耳上那分温热濡湿却如影随形,“你莫名其妙地在激动什么”
对霍奉卿来说,世间最动听的三个字,大约就是笑吟吟落在今夜这风声里的“我懂你”。
当年官考前的那场送秋宴上,就连雍侯世子都避着众人提点过他此事若成,名动天下;若败,闹不好就会身与名俱灭,而且无人来救。
他从最初就很清楚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稍有闪失就可能满盘皆输。所以,有些手段是必须的。
即便面对心爱的姑娘,在双方立场并不一致时,许多时候也不得不咬着牙做个两面人。
那年他在纸上写的“任风不解,由星不明,我有云知意”,却根本不敢让云知意窥见分毫。
因为那只是十六七岁的霍奉卿毫无底气、自欺欺人的妄念与渴求。
那时的他年稚历浅,尚未正式踏上仕途便选好了一条剑走偏锋、胜算不大的险路,怎么可能真的从容淡定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他在心中拼命告诉自己若最后不幸一败涂地、被千夫所指,只要云知意能说一句“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我懂你为什么做那些事”,就值得。
那时的霍奉卿根本没有想到,三年后的这个夏夜,当初那毫无底气、自欺欺人的妄念与渴求竟然如此轻易就成真了。
前路艰险,胜败难料,但,我有云知意。
数日后的旬会合议,因为提前得到风声,猜到霍奉卿将要向漕运督官张立敏问责,一向很少亲自出席旬会合议的田岭竟到场了。
田岭的出现并没有打乱霍奉卿的章法。
他从属官韩康手中接过漕运司的相关记档副本,将最重要的几页抽出来,从容不迫地扔在议事厅的长桌上。
旬会上的霍大人历来冷面无波,今日也没有例外。修长的手指夹着纸张,就那么轻飘飘挥出去
略显做作的狂傲,却好看得要命。云知意略略垂脸,拼命咬着舌尖才没有笑出来。
霍奉卿冷眼睥睨着坐在长桌尾端的张立敏“张立敏大人,根据漕运司在南河渡码头的哨卡记档,每次您当值,都会漏检船只。对此,请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是有田岭在场,张立敏觉得有人撑腰;又或者是因如今漕运司的治权在州牧府,张立敏觉得霍奉卿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回话时的气焰便略显嚣张。
“霍大人,您不能专盯着一个鸡蛋挑骨头啊如今漕运司在您辖下,您是最清楚的,南河渡码头每日有那么多船来来往往,漕运司从无每船必稽规程。不独下官,漕运司每位督官在南河渡轮值主责时,都没有”
“漕运司确无每船必稽的规程,”霍奉卿冷声打断张立敏试图浑水摸鱼的狡辩之词,目光如隼地直视着他,忽地笑了,“但盐业司有。不然,您以为每船必稽这四个字出自何处”
根据漕运司的相关章程,寻常货船进码头时,只需进行抽检。但大缙皇律规定“盐铁官营”,盐运船只是不能当做寻常货船对待的。
盐业司的典章上有明确条陈,各家盐商报备的运盐船从外地回来时,每船必稽。
张立敏故意只说漕运司没有“每船必稽”的规章,无非就是欺霍奉卿年轻,以为他对盐业司的相关典章规程并不熟悉。
毕竟盐业司向来是归州丞府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