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猜”
“因为,很冷啊。”相思说着,又忍不住哧哧地笑。
江怀越不高兴了,仰天望着黑黢黢的房顶,道“完全错了。”
“嗯”相思又伏在他肩膀边,趴着看他隐约的轮廓。“难道还能是夏天”
“七月十四。”他顿了顿,慢慢道,“我们在那天过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
相思一愣,继而倒抽一口冷气,拽着他的手腕“你吓人。”
“这有什么吓人的”江怀越不以为意地道,“本来就是祭祀祖先的日子,家乡人对此十分重视,自七月初七开始家家户户安放祭品香烛,要持续七天才结束。我母亲就是在十四那天晚上,大家都去路口洒水烧纸送别祖先的时候,生下了我。”
相思迟疑了半晌,道“我记得以前家里也有个仆人说是中元节生的,他家里人都不喜欢,说命硬,不好养”
“我故乡非但没有这说法,还很珍惜看重,说是天降司命,与众不同。”他说到此,不由反诘道,“莫非你也觉得我命硬又不好养”
相思想了想,唇边带着笑,躺到他肩膀旁“命是挺硬,受那么多磋磨都还安然无恙的。至于好不好养,那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他听出话里的含义,心里有一点点温热的甜,像是饮下了一口家乡的桂花酒,清冽甘醇。
江怀越躺在这黢黑寒冷的木屋里,身边是春柳绵绵的相思,这一时一刻,他竟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与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而今这夜晚,只不过是漫长人生路中寻常不过的一个瞬间而已。
“那么以后呢”他又这样问起。
“以后”相思想了想,从容道,“你想怎样呢要我鞍前马后伺候你”
他不由失笑,摸着她光润的颈侧,靠近了几分,低声道“我不需要伺候的从来都是我伺候别人的份。”
相思心头乱跳,故作沉稳地道“是吗我又不是什么嫔妃,值得大人伺候”
“值得。”
他微微用力,将她揽了过来,覆压住了温软双唇。
这场夜雪时下时停,待等天光放亮,江怀越起身后推开窗子一望,满山雪树琼枝更显皓白,风一吹过,梢头碎雪便沉沉落下。
他回过头,见相思正在穿衣服,便又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今天要走吗”
“要。”江怀越说了一声,便打开床头的箱柜翻找起来。相思蹙眉问“你还要找什么”
“衣服,防身的兵刃。路上万一有情况都用得到。”说话间,他已将这户人家没来得及带走的几件袄子都拿出来,选了一件穿上,而把自己原先的长袄和盔甲放在了箱子里。随后又从墙角搜寻到一把锋利的短刀,用布包起别在了腰间。
相思见他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蓝袄,不由道“这样看上去真成了个打猎的年轻人了。”
“那有什么不好”
他又取来布巾,围住了脸颊,只露出眼睛在外,并让相思也照样去做。很快两人收拾停当,打开大门,冒着严寒踏入了茫茫雪地。
相思对方向很是迷糊,幸而有江怀越在身旁,依照地形图的指示,明确了连山关的位置。从此处穿过雪林,再经过两个村镇,连山关就在前方了。
但实际走起来,只怕到天黑才可能到达。
而且这一路前行,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意外情况,因此江怀越带着相思行进得格外小心。经过一夜落雪,一脚踩下去,雪已经没到小腿,他来到辽东已有一段时间,尚且还能适应,但是相思从未走过这样的雪地,前行得格外吃力。
两人互相扶持着在茫茫雪原中艰难行走,呵气成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