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钦他们紧锣密鼓地追查,半月不到便已收获颇丰。
譬如光姑臧侯世子强夺田庄一事, 便能顺藤摸瓜便能牵扯出豢养打手,倒卖官位两项大罪。
此事之前被压得密密实实,天子脚下皇城之中, 硬是没透出什么风声。不仅仅是因为府尹怠政, 还因为当是时, 长安及周边大大小小的官员好些个都是樊甘帮着打点推举上去的。
他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世子, 本无权推举官员。不过是仗着侯府的威势, 越俎代庖。他举荐的官员在谢存道上任后,不是被罢免就是调任别处, 足以说明这些人乃是滥竽蠹虫之流。
其中追查出的参与强取田庄一事的官员中, 有三位就是妾室路甜的三位兄弟。路甜被查明是卷宗里出现的那名宠妾。因其三位斗鸡走狗的兄弟都因着樊甘的缘故一跃做了官, 故而在一众妾室中脱颖而出,京兆府留名。樊甘为掩人耳目,到手的庄园挂在了路甜名头上。
如此裙带之流, 不计其数。
另说撵走的富商一事牵扯出的豢养打手之风。
富商当年也有点门路,一开始还想抗衡侯府的势力。姑臧侯为将他赶走,动用了数十名打手。未曾暴露的打手数量不知几何。
高门大户乃至富商之家都可以豢养一定的府丁, 以供日常差遣。但府丁数量有限制,且不可作行凶施暴之用。违者,以私自屯兵论处。
卞敬他们也从那位被强占的妾室娘家回来了。
此事在女子家乡早已传开,卞敬他们去时那家的几个儿子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那女子在娘家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母亲早逝父亲年老不当家,肯为他出头的只有一个同胞哥哥。
他的同母哥哥早闹着要来长安把人接回去。其余兄长却因畏惧侯府权势,兼之不愿意搅和此桩丑事,索性把这兄弟关了起来。
乡野村妇都在嘲笑这家的男人。说这家打算卖妹求荣,继续沾侯府的光。现任侯爷当他们妹夫,可比之前的妹夫强得多。
那家情势如此混乱,便耽搁了一些时间。最后还是卞敬雇了十来村妇日日在他家附近嗑瓜子聊天,逢人就大嗓门说他家的龟缩丑事。那家老太爷才扛不住乡里流言,打发那被关起来的同胞哥哥出门。这才被卞敬钻了空子,把人带来了长安。
大大小小查实了十多条罪名。找来了数十名证人。每个证人全部留下证词,签字画押后和一些证物一起秘密保管在官署。在长安有住所的,不动声色地先住着,等日后御史台会同廷尉开堂审理。
没有住所的,谢存道这边腾出了一座空宅子用以安置。长满络腮胡的刘司兵特意派了几个人把守这座宅子,并在附近加强巡逻,一天趟地来这附近查看。
一般官员的审理御史台可以独立断案,报备君上即可。涉及侯爵府,则要廷尉与御史台一同审理,共同签发逮捕令,才可上门拿人升堂断案。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文书签发下来便上侯府拿人。
在文书签发下来之前,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就连佃户自戕一事也已经过了风头,鲜少被人提及。那年轻佃户最终保住一命,如今昏昏沉沉在家中将养,但已无人问津。好似所有的罪恶经过权贵的掩盖和时间的磋磨,都能抚平殆尽。
民众是健忘的,唯有受害者的苦难永存。
好比那被夺去田庄的富商,离开长安就是斩断了他积累多年的生意人脉。换个地方白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