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把莎夏最挂念的那副油画也搬下来,还有她爱不释手的古代书籍,大部分都是关于希腊神话的。她从年轻时候起就沉迷于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仓促摘下来的酪梨,莎夏都做成了果酱。我们把餐桌也布置了起来,用那束我们都喜欢的永生花镇住桌布。晚上我们可以吃酪梨抹三明治,再来一小杯浓缩柠檬汁兑朗姆酒。
为了留出二人时间,我给家务机器人启动了育婴程序,优先级调到最高,让它和小水母形影不离。小水母看起来也已适应了新环境,睡得很香。
在地下的生活就快要有模有样了。
火星历十一月十六日
观测站说尘暴的时间可能会继续延长。
温室里出了点问题,有只幼鸟死掉了。在它的尸体开始腐烂之前,我终于下狠心把它扔进了垃圾处理器。剩下的那些也不怎么对劲,整日绕着保护罩打转,有几只甚至开始啄来啄去,相互扑打。
可能跟地底的微弱磁场有关,我还没找到原因。
火星历十三月一日
尘暴仍然没停。无线电信号被打乱了,好在总基地的通信电台还能接通,只是要多费点时间。负责人告诉我,最近我们不需要再向他们汇报自己的情况了。“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他是这么说的。但我不能把这种话告诉莎夏。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只能微笑,假装一切正常。
莎夏提起想要回大峡谷基地的事,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直接回到地球。我爱她,但我不能走,我告诉过她我的苦衷、我的梦想在火星上建立鸟类基地。我为此奋斗了半辈子,如今几乎触手可及。
很快就会好的,等尘暴过去,回到地面上,我们还会有崭新的生活。
火星历十四月七日
庇护所的气压调节系统出现了故障。
以防万一,我们只能重新穿上防护服。但一到用餐时间,我跟莎夏仍然习惯到餐桌前就坐,播放爵士乐唱片,隔着空气干杯,假装还在过着正常的生活。
只是温室里的小鸟又死掉了一只。
火星历十五月十日
在大峡谷的朋友传来小道消息,我们这儿附近的废弃矿场还停着一辆货运列车,可以和客运列车接轨。他替我们弄到了通行码,还有从庇护所前往矿场的详细路径。他建议我们自己驾驶返回大峡谷,但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尘暴没什么好怕的,所有人都在反应过度。
我有了一个新的点子,用来打发待在地下的无聊时日我打算用旧的零件和芯片做只机械小鸟,等到小水母生日那天当作给他的礼物。好多年前我就做过,但做得很粗糙。实际动起手来比我想象中麻烦很多,我需要好好回忆一下过去的工程学知识。
火星历十六月五日
我注意到莎夏的情绪越来越异样。好多天来她都表现得低沉,郁郁寡欢。今天早上,她告诉我她的抑郁症可能重新发作了。我沉默了,没有接话。在移民之前她就确诊过抑郁症,但为了填上那张完美无缺的移民登记表,我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是我的主意。她的状态又让我感到愧疚起来。是我的错。
火星历十七月十日
我们吵架了,这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次。
起初只是小小的口角,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地下的生活,甚至指控我虚伪,狂妄,自私。她说我不爱我们的儿子,说他是我无限作祟的虚荣心的牺牲品,我没有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