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眸光一沉。
他的确有些猜测。
比如薛仁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这么急切地帮他治病
又比如,他先前曾大致了解过,沉欢散最初是从宫廷流传出来,而薛仁曾对别人说,他为先皇陛下看过病。
“瞧瞧,你那什么眼神,又不是我给你下毒”薛仁冷哼一声,道,“我毕生研制汤药,是为济世救人之用。我的药本身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使用它的人。”
秦昭收回目光“先生的意思是这沉欢散,本是一味救人的药”
“那是当然。”薛仁靠在椅背上,缓慢道,“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初我刚入太医院,正是一心想要做出些事迹。那时正遇上先皇陛下久病不愈,整个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我就是那时候研制出了这个药方。”
秦昭“陛下的病被治好了”
“好了。”薛仁叹息道,“却也不好。”
“这是何意”
“先皇陛下是因为先天体弱,又劳累过度导致病重,那药恰好能令人精力充沛,不知疲倦。不止是先皇陛下,当初还有几名被太医院用来试药的太监,也都有类似的情形。”
一副能够令人精力充沛,事半功倍的药,诱惑力可想而知。
秦昭明白过来“他们将此药滥用”
“对。”薛仁道,“我那时还年轻,见先皇陛下喜欢这药,便跟着太医院按陛下要求改良药方,增强药效。陛下龙颜大悦,将这药赐名沉欢散,让其在朝堂以及京都的王公贵族中流传开来。”
“从皇宫到京城,从边境军营再到整个中原大陆,沉欢散盛行了足足十年。”
“沉欢散刚盛行那几年,读书人可日作文章数篇,诗词无数,军营将士气势如虹,战无不胜,举国上下一片欢腾。”薛仁道,“其实这药只要不服用过量,不会有任何危险。当初我们太医院的太医,宫中的太监内侍,几乎所有人都在服用。宫中有太医们盯着,自然无恙,可民间我们管不了。”
长期服用同一种药物,必定会使药效减弱,而想要达成相似的药效,只能逐渐增加用药量。
这就是致瘾的源头。
“越来越多人因过量服用而上瘾,乃至家破人亡后来的事,你都清楚了。”
秦昭又问“后来推行的解药药方,也是出自先生之手”
“当然不是”薛仁脸色一变,不悦道,“我怎么会写出这种害人的方子。”
秦昭眉头微蹙,但薛仁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些事,含糊道“不难想吧,我们一手研制出来的药物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上头怎么可能还留着我们”
秦昭“新帝遣散了太医院”
“不只是遣散这么简单”薛仁叹了口气,道,“事态愈发难以控制之际,先皇陛下命太医院研制解药,但我们还没研制出药方,先皇便驾崩了。”
“新帝登基后,太医院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而我在事发前夕逃了出来。”
“你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不讲义气也罢,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薛仁神情似乎有些疲惫,缓缓道,“那药方最开始是我配制出来,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可以为我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但让我这么去死,我不甘心。”
他们研制出这药本意是为救人,可最终却因那些滥用药物之人受到惩处,这不公平。
“更何况你也看到了,没了太医院,他们研制出了个什么东西”薛仁每每提起这事都十分不满,“那群不懂药理的蠢货,总有一天会害人害己”
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