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在他身边还是会有些放不开,但总归比前一日要好上许多。
茶馆不大,点着不贵的燃香,青烟袅袅。客人不多,大都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颇有节奏的声响让人心烦意乱。
这些客人中,有的嗑了一半起身极其不耐的走了,愿意留下来听书的更少了,或许原本就是固定的那么几个。
可是书兮倒是未曾介意这些一般,仍旧尽职尽责,把他冗长的故事娓娓道来。清涧的眉目间隐隐透着书卷味儿,偶尔的,也能见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叩响桌面。
不一会,又有听者打起哈欠,露出倦意,而后偏头冲他身边的人毫不避讳道“欸,这才听了多久,我又开始犯困了。”
他旁边那人答“可不,我早些年老睡不好觉,只有听先生说上一段才能入睡。”
“先生可是把我的失眠多梦都治好了。”
说书先生成了十足的催眠大师,有些好笑。
我虽是鬼,不会犯困,但也清楚他们所言非虚书兮的故事确实有助眠功效。
倒不是故事枯燥内容冗长,只因他说话音调懒洋洋的,但吐字清晰尾音,让人听着格外舒服,比寻常那些个讲起话来抑扬顿挫口中喊打喊杀的说书先生温柔多了。
便时常有老妇人带着自家顽皮小儿来此听上一段,哄到自家小儿沉沉睡去,老妇人方打着哈欠抱着孩子回家。
待到落暮时分,霞光沉了一室金辉,那个喜欢缠着书兮的少女又来了,依旧带着一方食盒。
“书兮先生,我今天带的是祈春楼的桂花酥,可好吃了。”她笑得眉眼弯弯,手里的食盒献宝一般往书兮怀里塞,待书兮接稳了便赶紧撒手,生怕他再推拒回来。
少女环视了这茶馆说书地的方寸陋室一圈,嘟着嘴嗔怪道,“你在这里说书,能顶什么用,客人都没几个,怕是又挣不到几文钱吧。”
这话听来着实戳心了,单他屋里家徒四壁的模样我便能猜到他囊中羞涩,不过听这少女话里的意思,想必也早就知道他两袖清风,清就清在钱袋空空。
可书兮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并不因为家境清寒而感到窘迫,反倒安慰起对方来万事都得讲个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他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轻声细语间又是不容置喙的拒绝,少女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双眉一立就要发作“你怎么总是这样。”
“什么”书兮有些不解她生气的点,此人这般说话在我看来,若是和宋冬燃那待谁都玲珑的模样,真是个实打实的榆木脑袋。
“我是说啊,我阿爹那里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好差事,也省的你每天都这么辛苦。”
“姑娘,在下早就说过了,此事万万不可。”
“活该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也照样没出息。”少女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连带发泄似的跺了下脚,看起来十足的娇俏模样,我看戏看得有趣,只可惜书兮实在不是个能让我找乐子的性子,委实让我觉得可惜。
“这就是姑娘你的不对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他仍在一板一眼地纠正着少女的话,像个固执的老学究,不肯为五斗米折腰。
少女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估摸着也是给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搓磨出了习惯,提了裙边赶紧跑开了,半点也不愿意在这茶馆再听书兮念叨什么操之过急。
这下可是彻底没好戏看了,我幸灾乐祸啧啧两声,凭着过来鬼的经验煞有介事地点评他这冷心冷情的做法“呆子,那个姑娘分明是喜欢你啊。”
书兮转头看我一眼,眼底一片清明,分明是了然于胸的,却又半分不点破,声调平平地问我“那又如何”
我被这反诘难住